圓圓的木棍在砧板上擀着,張母手上動作熟練的轉動,面皮便在拉扯擠壓下變的薄透。
“娘,您休息,我來吧。”
張遮雖然已經升任刑部尚書,府邸仆從卻不多,平日裏張母也不會下廚。
但是今天也許真的是高興,張母決定親自做一鍋餛飩。
虞兮也跟了過來,但她手忙腳亂,什麼都不會,儼然一副不食煙火的千金小姐做派。
張遮卻不一樣。
他是真的會。
“我這兒子會的多着呢,姩姩,我們就只等着吃就行了。”
張母並不覺得準兒媳婦不會下廚有什麼不對,畢竟姩姩身子不好,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爐子上燒了水,面皮也擀夠了。
張遮神情淡淡,包混沌的動作果然熟練。
虞兮在一旁看着,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張手帕,走近一步,“張大人辛苦了。”
柔軟帶着香氣的帕子落在額角,張遮明顯動作一頓,側過臉看向少女。
虞兮後退一步,清淺的睫羽微微顫動,眸光流轉好似春水初融。
張遮後背無意識繃緊,他這才注意到母親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廚房裏只剩下他們二人。
那股馥鬱芬芳像是浸透了空氣,將他緊緊包裹着,密不透息。
“多謝,這裏熱,姑娘出去候着就行。”
虞兮微微沉吟,語氣帶這些低落,兩彎罥煙眉似蹙非蹙,“張大人,就這麼討厭我嗎?”
“不是。”張遮立即否認,他感謝她還來不及,是她救了母親,那蘇合香丸不易得,拿出來救一個萍水相逢之人,可見宋姑娘純善。
“不討厭就好,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張大人可願一聽?”
張遮抬起眼看向少女,“願聞其詳。”
……
姜雪寧從未想到,會忽然收到張遮的婚柬。
他…要娶親了?!
明豔嫵媚的女人呆愣的坐在那,手裏捏着一張紅色的婚貼,指尖被琴弦劃破的口子還在往外滴血。
“娘,爹爹回來啦。”
“妹妹,你跑慢點,別摔了。”
院子裏傳來兒女的鬧騰聲,姜雪寧回過神來,這才感覺到痛。
屋外,小小的謝添,跟在謝韞身後,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一起撲向了謝危。
今日謝危難得去了內閣,還碰到了張遮,彼時周圍人都在恭喜張遮。
從前因着一些緣故,謝危並不怎麼待見張遮這個人,尤其對方一直不肯成婚。
“你們娘親呢?”謝危俯身抱起女兒往裏走。
謝添跟在父親身後,“娘在琴室,剛剛在彈琴,還有個人來送了東西給娘親。”
琴聲早已停了,謝危原本不錯的心情,在看到染血的琴面時,驀地陰雲密布。
姜雪寧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她只是乍然聽聞張遮要娶親,有些…有些驚訝而已。
僅此而已。
“你回來了,剛剛張遮派人送來了婚柬,婚禮定在九月十七那天。”
姜雪寧主動開口,謝危神色好了些,放下女兒,走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握得緊緊的。
“九月十七,是個好日子,那天,我們一家人一起過去,順便爲張遮選一份大婚之禮。”
“張大人要成親啦?”姜雪寧還沒開口,謝添頓時就瞪大了眼睛,“張大人要娶哪家的小姐,爹爹你知道嗎?”
張遮,燕臨,沈芷衣這些年都沒少過來,所以兩個孩子對他們都挺熟悉的。
姜雪寧瞥了兒子一眼,沒說話。
謝危,“是宋太傅家的嫡幼女,宋家進京不久,那宋家小姐似乎是偶然救了張遮的母親,他們才相識的。”
姜雪寧聞言看向謝危,“這麼看來,那宋家姑娘秉性還不錯?”
謝危一笑,不置可否,“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到也算是一段佳話。”
姜雪寧又不說話了。
謝危幽深的目光落在妻子嬌豔欲滴的臉上,猛然將人抱起。
啪的一聲。
臥房門合上,兩個小崽子被關在了門外。
“謝居安,你…唔…”
“寧二,我要你。”
衾被間,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宛如驚心動魄的樂章。
姜雪寧面頰通紅,咬緊牙關,從齒縫間擠出顫抖的聲音,“孩子們還在外面……”
謝危動作一頓,望着身下媚眼如絲的女人,片刻後,緩緩將人抱緊,沒再動作。
一室靜謐,夫妻二人誰都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