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截皓腕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謝危驀然甩開,抬步就要往張遮和姜雪寧那兒走去。
虞兮微不可見的勾起唇,轉瞬間秀眉蹙起,腳下一個不穩順勢倒向男人。
謝危是什麼人,對於除了姜雪寧之外的女子,毫無憐惜之情。
剛剛能被虞兮捂住嘴靠近,也是因爲他被那邊的姜雪寧和張遮吸引了大部分注意。
所以這次,被他甩開跌倒的佳人,倒入懷中時,謝危並沒有去扶,而是躲了開。
虞兮也不意外,當即淺淺驚呼出聲,跌坐在謝大人腳下。
那頭的張遮聽到動靜,還是熟悉的聲音,雖然酒意上頭,舊愛在前,也依然克己復禮,忙後退一步,朝着聲源處尋去。
姜雪寧頓在原地,第一次被張遮因爲別的女人拋下。
“姩姩?”
紅袍喜服襯得張大人格外俊朗,此刻那張寡淡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急色。
虞兮輕輕鬆開掌心謝大人的衣擺,削瘦的下巴,緋紅的眼眶,看向張遮時,眼淚撲簌簌垂落,鳳冠霞帔更襯得她身形如綠柳,搖搖欲墜。
“夫君。”
張遮已經大步走了過來。
虞兮被他半抱着扶起時,姜雪寧也走了過來。
四人氣氛有些怪異。
“謝危,君子動口不動手,姩姩是我的夫人,請你放尊重些。”
“夫君,不是這樣的…嘶…”虞兮抬手阻止張遮,手腕青紫色的握痕卻清晰的映入幾人的眼簾。
張遮下頜驀然緊繃,冷冷與謝危對峙。
姜雪寧也詫異的望向謝居安,剛剛他們發生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
她了解謝居安,他甚至不在意這個世間,成親後,他的眼裏更沒有其他人。
就連添兒和韞兒都得排在她之後。
這樣的謝危,剛剛對宋時薇動手了?
“謝居安,你…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姜雪寧語氣並無半點心虛。
謝危唇角忽然淺淺彎起,三五明滅的光影投落在他眼底,在瞳孔深處醞釀着狂風暴雨,但那如墨似清雋的眉眼,卻是前所未有的溫靜平和。
他的目光還停落在張遮懷裏的那個女人身上,枉他自詡能看透人心,卻不想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衣擺下那片褶皺被夜風撫動,謝危移開目光,“寧二,你和張遮又來這裏做什麼?”
姜雪寧豔麗動人的臉龐上,出現一抹尷尬。
但是又一想,她和張遮什麼也沒做,他們問心無愧。
“謝居安,是我在問你,你每次都這樣,陰晴不定,我能和張遮做什麼,你能不能別多想。”
有時候,姜雪寧也會感覺到累。
她用餘光掃了眼張遮,發現他正抱着新婚妻子溫聲細語的安撫。
姜雪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宋時薇身上,新婚之夜,不在婚房裏待着,出現在這裏?
虞兮何嚐感受不到那幾道目光呢,她依偎在張遮懷裏,捂着心裏,小臉變的煞白,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手緊緊抓着張遮胸前的衣衫。
“夫…夫君,是我不好…”
張遮二話不說,攬腰將人抱起,徹底沒了酒意。
“謝危,我夫人如若有事,我定會追究到底。”
說罷,張遮便抱着人匆匆離去。
謝危目光追隨,神色幽暗,剛剛那個女人,柔柔弱弱躺在張遮懷裏。
在對他笑?
“謝居安,你在看什麼?我都說了我和張遮什麼也沒有。”
姜雪寧脾氣也上來了,今夜的談話,剛剛張遮的表現,謝居安的疑神疑鬼,都讓她感到煩悶不已,透不過氣來。
“我去找燕臨他們,你冷靜冷靜。”
也許是被偏愛的總有恃無恐,扔下話,姜雪寧便獨自回了前廳。
獨留謝危站在原地,月光照不亮牆角的陰暗,也讓那顆心蒙上了一層陰翳。
苦果亦是果。
謝危忽然又想起當年自己的這句話來,可如今這一切,不正是他強求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