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下,朝中更加忙碌,但是張遮反倒在家中的時間越來越多。
因爲宋家的推助,和張遮累積的功績,在新年伊始,張遮升任一品大員,加封殿閣大學士,並兼任刑部尚書一職。
虞兮也成了一品誥命夫人。
〔宿主,你有了身孕。〕
夾着魚肉的手驟然頓住。
張遮如今比張母更加緊張妻子的身體,見此忙問,“姩姩,可是今日這魚不合胃口?”
張母也看了過來。
虞兮搖搖頭,“沒有,大約是點心吃多了,王媽媽做的魚一直都很好吃。”
張遮鬆了口氣,“小心魚刺,我來幫你挑幹淨,你再吃。”
“多謝夫君體貼。”
桌面下,虞兮輕輕碰了碰張遮的腿,隔着冬衣,其實沒太多感受。
只覺得像是羽毛輕撓了一下。
夫妻對視,張遮那張寡淡的臉如今眉眼含笑,那笑容很克制,但是根本藏不住。
張母欣慰的緊,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
“娘,您也吃。”
虞兮主動給婆婆夾菜,更是叫張母窩心。
“瞧瞧,還是我兒媳婦體貼我,姩姩,你不知道,以前我這個兒子啊,就像根木頭,除了公務就是公務,現在好了,我們一家人能熱熱鬧鬧的過個團圓年。”
張遮就這麼看着母親拉着妻子親近,形同母女。
恍惚一瞬,他忽然覺得前些年那個在姜雪寧嫁給謝危後,封心鎖愛的自己很蠢。
好像一遇到姜雪寧,他對母親的孝順,他所堅持的正義,就都會被拋之腦後。
那還是他嗎?
那不是張遮。
“娘,以前是我不對,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不分開。”
這一次,張遮主動握住了虞兮的手,毫不避諱其他人。
……
除夕這天,宮中舉行夜宴,熱鬧的很。
虞兮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面繡着纏枝寶相花,腰間系着攢珠絡子,身披素錦織鑲銀披風,青絲綰成驚鴻髻,發間插着一支碧玉藤花簪,流光溢彩。
今日的眉,也是張遮親手所描。
只是霜雪嚴寒,玉顏清減,下巴尖尖,眉宇間病弱更添三分。
往來無數目光不自覺朝兩人看去,張遮已然位高權重,宴席中的位置自然靠前。
落座後,虞兮還看到了父親母親,以及兩位兄長。
那位嫡姐四年前便嫁給了杭州知府之子,大婚那幾天一家人來了又走,此刻當然不在京中。
點頭打了招呼後,長公主終於入場。
姜雪寧跟在身後,一身紅裙,張揚濃烈,明豔絕美。
虞兮看了眼,目光掃過諸位大臣,最後在筵席對面臨淄王沈玠身後,看見了謝危。
銀冠束發,鶴氅加身,他就像是一座聳峙的山嶽峭壁,不以人間的悲喜而改變,只是這樣冷冰冰的俯視着離合塵世。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忽然看了過來。
視線精準捕捉,虞兮目光微微慌亂起來。
四目相對間,謝危眼神略頓住,一旁的張遮在爲她解披風,動作親昵。
斂下目光,手中的那酒杯不知何時傾灑了出來。
謝危又抬頭看向那道站在公主身側的身影,得知張遮官升一品後,她又同他吵了一架。
言談間,似乎是希望他能夠重新入朝爲官。
他沒有立刻答應,她便帶着兩個孩子投奔了公主,住進了宮裏的坤寧宮內。
謝危垂下眼,不再看任何人。
而此時殿上的姜雪寧,正站在沈芷衣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衆人。
包括姜雪蕙,也包括那個宋時薇。
一品誥命又如何呢?
還有張遮,他真的忘了……
“姩姩,怎麼手還是這樣涼?”
殿下的張遮,一心牽系妻子,並沒有留意到姜雪寧復雜,惱怒,酸澀的目光。
虞兮捧着手爐,朝姜雪寧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後回握住張遮的手。
“我沒事,每到冬天都是這樣的,李大夫說是胎中不足,身子虛弱,只能慢慢調理,夫君不用擔心。”
張遮聞言皺起了眉頭,想了想,用力把雙手搓熱,將妻子的手包裹住。
手爐還是熱的,裏一層外一次,虞兮無奈動了動手指,聲音溫軟,“我的夫君,可真好。”
張遮耳尖升起一股熱意,眼中不自知流露出了柔情來。
不遠處的姜雪寧手心緊緊攥住,她就知道這個宋時薇不是個好的。
她那個笑是什麼意思?
張遮被她給騙了,這個女人根本就有兩副面孔。
作者說:這本書的每一篇故事,有雙潔的,也有雙不潔的,還有男潔女不潔的,沒確定,大概也有男非女C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