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宗門後山的矮牆下,凌塵貓着腰探出半個腦袋,確認巡邏弟子的身影拐過拐角,才像只靈活的狸貓翻了過去,落地時還不忘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嘴裏嘟囔着:“這破牆都快比老子高了,下次得找王管事借個梯子,省得磕着老子的腰。”
他沒直接往後山闖,反而繞了個遠路往山下走 —— 趙烈的陣法和伏兵還在山深處等着他,與其羊入虎口,不如先去山下黑市撈點保命的本錢。畢竟蘇清月的咳疾需要藥材調理,他覺醒星魂骨也缺乙木草這類輔助靈植,宗門裏的庫房摳門得很,只有黑市才能淘到實惠又管用的好東西。
山下的黑市藏在亂葬崗旁邊的破城隍廟後,只在子時到醜時開放,用三塊碎靈石換了個準入令牌,凌塵才得以踏入這片魚龍混雜的地界。剛進門,一股混雜着血腥、藥味和妖獸騷氣的怪味就撲面而來,街道兩旁的攤位擺得歪歪扭扭,攤主們都用黑布蒙着臉,只露雙眼睛,連吆喝都壓着嗓子,活像一群做賊的耗子。
“喲,小兄弟,要符籙不?隱身符、爆符、跑路符,應有盡有,十塊靈石一張,保你遇到危險能溜之大吉!” 一個瘦得像竹竿的攤主湊過來,手裏的符籙閃着劣質的黃光,一看就是作坊裏的殘次品。
凌塵瞥了他一眼,用川腔懟了回去:“你這符紙怕不是茅廁裏撿的?老子用柴刀都比它結實,十塊靈石夠老子買半袋糙米了,爬!”
竹竿攤主討了個沒趣,悻悻縮了回去,還不忘嘟囔:“不識貨的土包子,遲早被凶獸啃了!”
凌塵沒理他,憑着前世的記憶往黑市最深處鑽。那裏有個叫 “百草堂” 的隱秘鋪子,掌櫃是個獨眼老頭,手裏的藥材又真又便宜,只是鋪子藏在賣妖獸皮肉的攤位後面,沒點門路根本找不到。
果然,繞過三個擺着風幹蜈蚣的攤位,就看到了那間掛着破草簾的小鋪子。掀簾進去,一股濃鬱的藥香瞬間蓋過了外面的怪味,獨眼掌櫃正坐在櫃台後嗑瓜子,聽到動靜抬眼掃了他一下,沙啞着嗓子問:“買啥?概不賒賬,不買滾蛋。”
“老丈,我要半兩乙木草、三錢青紋花,再來個治風寒咳疾的基礎養肺散。” 凌塵壓低聲音,從懷裏掏出五塊碎靈石拍在櫃台上,“價格按黑市老規矩來,別想坑我,我可是常客。”
獨眼掌櫃的獨眼瞬間亮了亮,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穿着雜役的粗布麻衣,卻能精準報出藥材名,心裏頓時有了數,卻故意板着臉抬價:“乙木草最近漲價了,半兩就得五塊靈石,再加青紋花和養肺散,總共十塊,少一塊都不賣。”
“你這是把老子當冤大頭宰啊!” 凌塵眼睛一瞪,川腔瞬間拔高,又趕緊壓低聲音,“去年我來買的時候,半兩乙木草才兩塊靈石,你這價漲得比宗門的辟谷丹還離譜!再說你這青紋花葉子都蔫了,養肺散的藥粉都結塊了,還好意思加價?信不信老子把你這破鋪子的招牌拆了,掛到城隍廟門口當抹布!”
獨眼掌櫃被他懟得一愣,隨即咧嘴笑了,露出兩顆黃牙:“小子有點意思,不像那些被宰了還樂呵呵的傻蛋。行,就按老規矩,五塊靈石,藥材給你包好!”
說着,他麻利地從櫃子裏掏出藥材,用破紙包好遞給凌塵,還偷偷塞了他一小截百年乙木草的根須,壓低聲音道:“這玩意兒是我壓箱底的寶貝,能溫養靈根,算我送你的,別跟外人說,免得惹麻煩。”
凌塵心裏一喜,趕緊把藥材揣進懷裏,拱了拱手:“謝老丈!以後買藥還來你這兒!”
剛掀簾走出鋪子,還沒來得及拐進小巷,兩道黑影就從旁邊的屋檐上跳了下來,一前一後堵住了他的去路,手裏的鏽刀閃着寒光,臉上的黑布只遮了半張臉,露出的眼睛裏滿是貪婪。
“小子,把懷裏的藥材和靈石交出來,再磕三個響頭,老子就放你一條生路!” 左邊的散修嗓門粗得像破鑼,手裏的刀還在抖,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貨色。
右邊的散修也跟着咋呼:“識相的趕緊交出來,不然爺倆把你卸了扔亂葬崗喂野狗,讓你連全屍都沒有!”
凌塵先是一愣,隨即樂了,把藥材往懷裏又揣了揣,活動了下手腕,淬體三重的氣息隱隱散了出來,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川腔裏帶着股子霸氣:“就你們倆胎神,也敢在老子面前耍橫?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看是你們的破刀硬,還是老子的拳頭硬!”
“還敢嘴硬!” 左邊的散修惱羞成怒,掄起鏽刀就往凌塵頭上砍,刀風帶着股子鐵鏽味,連靈力波動都沒有,頂多就是淬體一重的修爲。
凌塵懶得跟他廢話,側身躲開,抬腳就踹在他肚子上,只聽 “噗” 的一聲,那散修跟個破麻袋似的飛了出去,撞在牆上滑下來,捂着肚子直哼哼,連刀都飛出去老遠。
右邊的散修看傻了眼,沒想到這不起眼的雜役這麼能打,卻還硬着頭皮沖上來,嘴裏喊着:“我跟你拼了!”
“拼?你配嗎?” 凌塵冷笑一聲,攥緊拳頭,運轉《青木淬體訣》的靈氣聚在拳頭上,一拳懟在他胸口,只聽 “咔嚓” 一聲,肋骨斷了的脆響格外清晰,那散修當場就癱在了地上,疼得臉都白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前後不過三息,兩個散修就被幹趴在地,凌塵拍了拍手上的灰,蹲下來撿起地上的鏽刀,掂量了兩下,嫌棄地扔了回去,還不忘調侃:“你們這破刀還沒我雜役院的柴刀鋒利,還好意思出來搶劫?回家抱孩子去吧,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他剛想轉身離開,卻突然感覺有道目光盯着自己,猛地抬頭,就看到對面攤位的一個黑袍攤主正看着他,那攤主的臉藏在兜帽裏,只露着一雙泛着精光的眼睛,見他望過來,還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低下頭擺弄起攤位上的羅盤,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凌塵心裏咯噔一下 —— 這攤主不簡單!剛才他動手的動靜不小,普通攤主早嚇得躲起來了,這黑袍人卻如此淡定,還敢明目張膽地看他,指定是個高手,而且十有八九已經記下了他的模樣和實力。
他沒敢多留,趕緊鑽進小巷往黑市外跑,臨了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那黑袍攤主依舊低着頭,可攤位上的羅盤卻閃了一下極淡的青光,和趙烈那夥人的傳訊暗號有點像!
一路狂奔出了黑市,凌塵才敢停下來喘口氣,摸了摸懷裏的藥材,還好沒丟,只是剛才動手時暴露了淬體三重的實力,怕是要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正琢磨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趕緊躲到樹後,只見兩個穿着執法堂服飾的人正往黑市走,嘴裏還嘀咕着:“剛才接到消息,黑市有人動手,實力在淬體三重左右,長得像宗門的雜役,去看看能不能抓個正着!”
凌塵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 是趙烈的人!他暴露實力的事,這麼快就傳到了內門?難道那黑袍攤主是趙烈的眼線?
不敢耽擱,他趕緊往宗門方向跑,只是沒注意到,身後的樹頂上,那黑袍攤主正站在上面,手裏捏着個傳訊玉符,聲音低沉地說道:“目標已確認,淬體三重,身懷乙木草,與趙長風那夥人有關聯,按計劃繼續監視。”
而此刻的內門,趙烈正看着手裏的傳訊符,嘴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笑:“凌塵啊凌塵,你以爲去黑市就能瞞天過海?等你拿到百年乙木草,就是你和你妹妹的死期!”
更讓凌塵想不到的是,他從獨眼掌櫃那拿到的百年乙木草根須裏,竟藏着一道極淡的禁制,只要他用這根須引動靈根,就會立刻暴露位置,而這禁制的源頭,既不是趙烈,也不是黑袍攤主,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神秘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