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斑駁地灑在顧景深臉上。
他宿醉後頭痛欲裂。
掙扎着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吊燈。
他猛地坐起身。
這裏是客房。
身側,蘇曼柔正蜷縮着,身上布滿了曖昧的痕跡,被子堪堪遮住關鍵部位。
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涌入腦海。
他喝醉了,被蘇曼柔扶着,喝了醒酒湯……
然後……
顧景深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掀開被子,看到了床單上那抹刺眼的落紅。
蘇曼柔被他的動靜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顧景深鐵青的臉色,立刻泫然欲泣地拉住被子。
“景深,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昨晚喝多了,我……”
她話沒說完,眼淚就先掉了下來,一副受盡委屈又不敢聲張的可憐模樣。
顧景深看着她,心裏涌起的不是憐惜,而是一股強烈的煩躁和厭惡。
他記得很清楚,昨晚他在迷亂中,喊了林晚星的名字。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從床頭櫃上拿起支票簿,飛快地寫下一串數字。
“撕拉”一聲,他將支票扔到蘇曼柔面前。
“拿着,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他的語氣,像是在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應召女郎。
蘇曼柔看着那張七位數的支票,心裏的屈辱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想要的不是錢!
是他的心,是他真正的承認!
但她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撿起支票,怯怯地說:
“景深,你別這樣,我們是夫妻……我不要錢。”
“那就扔了。”
顧景深看也沒看她,徑直走進浴室。
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卻澆不滅他心裏的邪火。
他一拳砸在光滑的瓷磚上,手背瞬間紅腫起來。
他居然和蘇曼柔……
可他明明心裏想的是林晚星!
這兩個月,林晚星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在他腦海裏盤旋。
她的安靜,她的倔強,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像一根根針,時時刻刻扎着他的神經。
他封鎖了她所有的求職路,切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
他以爲自己掌控着一切,可他等來的,卻是無盡的沉默。
這種失控的感覺,快要讓他發瘋。
“高宇!”他沖着浴室外吼了一聲。
正在樓下待命的高宇立刻跑了上來:“顧總,您有什麼吩咐?”
“那個地址,城西的公寓,你親自去一趟!”
“把離婚證給我扔到她臉上!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高宇猶豫了一下,還是盡職地提醒道:“顧總,那個地址……會不會有變?林小姐她一向聰慧,或許……”
“或許什麼?”顧景深粗暴地打斷他。
“她一個被淨身出戶的女人,能有什麼‘或許’?”
“她沒錢,沒人脈,除了我給她的那個地方,她能去哪兒?睡大街嗎?”
“別廢話,馬上去!”
高宇看着老板偏執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領命而去。
顧景深不知道,他這場自以爲是的圍獵,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
此刻,真正的獵物林晚星,正在自己的“極光角”,享受着勝利的果實。
菲利普公司支付的尾款,一筆高達七位數的美元巨款,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了她的海外賬戶裏。
她用這筆錢,爲工作室添置了最先進的光固化3D打印機。
並且聯系了一家瑞士的頂級工坊,預定了未來一年的鑽石切割服務。
她的事業版圖,正在以顧景深無法想象的方式,悄然展開。
下午,林曉冉又來串門,帶來了顧氏集團的最新八卦。
“晚星姐,你快看!”
她把平板電腦推到林晚星面前,上面是顧氏珠寶最新一季的宣傳海報。
“‘星夢’系列,設計師署名居然是蘇曼柔!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海報上。
那幾款項鏈和耳環的設計,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模仿她大學時的畢業設計《星辰軌跡》。
但模仿得極其拙劣,線條僵硬,比例失調,完全沒有原作的靈動與空靈。
“東施效顰。”林晚星淡淡地評價了四個字。
“可不是嘛!”林曉冉義憤填膺。
“我看了好多業內人士的評價,都說這次顧氏的新品水平斷崖式下跌,完全是糊弄消費者。”
“還有人扒出來,說這風格很像幾年前一個獲獎作品,懷疑蘇曼柔是抄襲!顧氏的股價今天都跌了呢!”
林晚星喝了口茶,心裏沒有半分波瀾。
蘇曼柔有幾斤幾兩,她最清楚。
沒有了她的“指導”,蘇曼柔連一份合格的畢業設計都拿不出來,更別提主導一個商業系列了。
顧景深把寶押在這麼一個草包身上,顧氏的珠寶部門,遲早要被她敗光。
這出鬧劇,她連當個觀衆的興趣都沒有。
她正準備關掉頁面,門鈴又響了。
來人又是陸行舟。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亞麻襯衫,手裏提着一個精致的日式食盒。
“林小姐,陳嫂不在家嗎?”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笑意溫和。
“我家的廚師做了些和果子,想請你嚐嚐。順便……接歡歡回家。”
他說着,朝屋裏看了一眼。
歡歡正趴在林晚星的腳邊,聽到他的聲音,只是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動都懶得動。
林晚星覺得有些好笑。
這家夥簡直把她的“極光角”當成了貓咪托管所。
“陸先生太客氣了,總讓您破費。”她側身讓他進來。
陸行舟將食盒放在桌上,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林晚星放在一旁的速寫本。
上面是她剛畫下的幾個設計元素,一些海浪和貝殼的線條。
在其中一個貝殼的螺旋紋路末端,她習慣性地畫下了一個小小的、藝術化的“a”字。
“這個標記很有意思。”陸行舟指着那個“a”字,像是隨口一問。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防僞標記是她作爲“Aurora”的專屬習慣,極其隱蔽,幾乎沒人注意過。
“隨便畫的。”她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速寫本。
陸行舟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卻沒再追問。
他轉而跟林曉冉聊了幾句,講了個他在地中海“跑船”時遇到的趣事,逗得林曉冉哈哈大笑。
氣氛很是融洽。
這時,陸行舟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露台上接電話。
林晚星隱約聽到他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在交談,語速極快。
似乎在討論什麼“貨運航線”和“保險條款”的問題。
一個普通的“跑船的”,需要懂這些?
林晚星的疑心一閃而過,但很快被她拋在腦後。
別人的事,與她無關。
陸行舟這次依然沒能成功帶走歡歡。
他走後,林晚星打開那個精致的食盒。
裏面是四枚造型各異的和果子,分別是櫻花、楓葉、海浪和明月的形狀,精美得像藝術品。
她忽然意識到,這位陸先生,每次來訪的借口都是貓,但真正的目的,似乎是投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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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高宇的車停在了那棟破舊的老式居民樓下。
他看着斑駁的牆皮和晾在外面五顏六色的衣物,眉頭緊鎖。
他無法想象,那個在顧家莊園裏優雅得像白天鵝一樣的林晚星,會住在這種地方。
他硬着頭皮上了五樓,敲響了那扇破舊的防盜門。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背心、睡眼惺忪的年輕男人。
“你找誰?”男人不耐煩地問。
“請問,林晚星是住在這裏嗎?”高宇禮貌地問。
男人一臉莫名其妙:“林什麼星?這裏沒有這個人。我和我老婆在這住了一年多了!”
高宇的心,咯噔一下。
他立刻給顧景深撥了電話。
“顧總……地址是假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鍾。
久到高宇以爲信號斷了。
“你說什麼?”
顧景深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裏傳來,每個字都淬着冰。
“我說,林小姐給您的地址是假的!這裏住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已經住了一年多了!她……她根本就沒來過這裏!”高宇硬着頭皮重復道。
“砰!”
電話裏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狠狠砸碎了。
高宇能想象到,此刻總裁辦公室裏會是怎樣一片狼藉。
他被耍了。
顧景深,堂堂顧氏集團的總裁,被他以爲早已山窮水盡、只能搖尾乞憐的前妻,徹徹底底地耍了!
她不是在賭氣,不是在玩欲擒故縱。
她是在用一種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告訴他:我走了,而且,我壓根就沒打算讓你找到。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恐慌,像海嘯一樣吞沒了顧景深。
他猩紅着雙眼,將辦公桌上所有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電腦、文件、水晶擺件……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林晚星!”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你給我等着!就算把整個海城翻過來,我也要把你找出來!”
而此刻的“極光角”,林晚星正愜意地吃着陸行舟送來的海浪形狀的和果子。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歡歡趴在她的膝蓋上,滿足地打着呼嚕。
窗外,夕陽緩緩沉入海平面,將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屬於顧景深的,只有無能狂怒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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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宇最終還是沒敢把“地址是假的”這個消息,直接捅給正在氣頭上的顧景深。
他選擇了一種更委婉,也更能保全自己的方式——發郵件。
郵件裏,他詳細描述了現場所見,並附上照片佐證。
最後“貼心”地建議,林小姐可能已離開海城,不建議再投入人力物力尋找。
這封郵件如同一盆冰水,澆在顧景深的怒火上。
沒能熄滅火焰,反而激起了一陣夾雜着冰碴的濃煙。
他沒回復郵件,也沒再砸東西。
他只是坐在那片狼藉的辦公室裏,靜靜地看着窗外,一坐就是一下午。
失控。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林晚星,那個曾經對他言聽計從的女人,用最平靜的方式,給了他最響亮的一耳光。
她不僅走了,還把他當猴耍了。
傍晚,蘇曼柔化着精致的妝,提着保溫桶來到辦公室。
看到一地狼藉和形同雕塑的顧景深,她心裏一慌,但旋即涌上一股隱秘的快意。
他越是爲林晚星瘋狂,就越證明那個女人的分量。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那個女人的痕跡,一點點,全部抹掉。
“景深,怎麼了?”
她柔聲走過去,從背後輕輕環住他的脖子。
“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別太累了,我燉了你最喜歡的佛跳牆。”
顧景深沒有動,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公司設計部總監的位置,一直空着。”
蘇曼柔的心猛地一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讓你來做。”
顧景深說出這句話時,眼睛依舊看着窗外,語氣更像是一種通告。
他找不到林晚星,這讓他恐慌。
他需要做點什麼,來證明他已經徹底放下過去。
提拔蘇曼柔,就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
“我?”蘇曼柔的聲音裏帶着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惶恐,“景深,這怎麼行?我……我怕自己做不好。”
“我說你行,你就行。”
顧景深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沒有溫情,只有不容置喙的強勢。
“明天就開會宣布。你準備一下。”
他需要一個聽話的、完全屬於他掌控的設計總監。
而蘇曼柔,是最佳人選。
至於專業能力,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現在只想填補那個因林晚星離開而出現的,讓他煩躁的“空缺”。
蘇曼柔強壓住內心的狂喜,臉上露出感動的神色。
“景深,謝謝你……謝謝你這麼信任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靠在他背上,眼中閃爍着野心與算計的光芒。
設計總監?顧氏集團的設計總監!
林晚星,你看到了嗎?你拼了命都得不到的東西,我輕而易舉就拿到了。
你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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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遠在“極光角”的林晚星,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她正爲了一個設計細節而絞盡腦汁。
菲利普先生的“重生”胸針已經進入了工藝確認階段。
其中最關鍵的一片“樹葉”的鑲嵌方式,她始終覺得不夠完美。
“不行,這樣還是不行。”她看着電腦上的三維模型,眉頭緊鎖。
“爪鑲太普通,包鑲又顯得笨重……”
門鈴聲解救了她。
陳嫂去開門,不一會兒,陸行舟走了進來。
他今天沒提食盒,而是提着一個專業的寵物外出箱。
“林小姐,抱歉又來打擾。”
他看到林晚星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
“我今天是來正式接它回家的。”
歡歡一看到那個外出箱,立刻“嗖”地一下鑽到了林晚星身後。
只露出半個腦袋,警惕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它好像不太情願。”林晚星也被這一幕逗樂了,心裏的煩躁消散不少。
“它就是被我慣壞了。”陸行舟無奈地搖搖頭,目光落在她電腦的屏幕上,“遇到難題了?”
“嗯,一個鑲嵌工藝的問題。”
“也許可以試試‘幻影鑲嵌’(Illusion Setting)。”
陸行舟走到她旁邊,指着屏幕上的那片“樹葉”。
“用一圈極細的、帶有紋理的貴金屬圍住主石,再通過特定的角度進行拋光,利用視覺錯覺,讓寶石看起來比實際更大,而且像是懸浮在空中。”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晚星卻愣住了。
幻影鑲嵌?
這是一種非常冷門且工藝極其復雜的古老技法。
最關鍵的是,這種技法與她這枚胸針的設計理念——絕處逢生的生命力與輕盈感,簡直是絕配!
她之前竟然完全沒有想到!
她猛地看向陸行舟,眼神裏滿是驚訝:“你……你怎麼會懂這些?”
一個“跑船的”,怎麼會對如此專業的珠寶工藝了如指掌?
陸行舟似乎察覺到自己說多了。
他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以前在歐洲待過幾年,認識一些做手工珠寶的朋友,耳濡目染知道一點皮毛。”
他話鋒一轉:“對了,歡歡最近好像有點挑食,我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看。”
說着,就想去抓沙發底下的歡歡。
林晚星卻攔住了他。“等等。”
她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歡歡的狀態,又摸了摸它的鼻子。
“它不是挑食,應該是換糧引起的腸胃不適。你是不是給它換了新貓糧?”
陸行舟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剛托朋友從新西蘭帶回來一款新的。”
“有些貓腸胃敏感,換糧需要一個過程。”
林晚星一邊說着,一邊熟練地抱起歡歡。
“新舊貓糧摻在一起,慢慢增加新糧的比例,至少要一周的過渡期。”
她檢查了一下貓的牙齦和耳朵,“沒什麼大問題,你把新舊貓糧都拿過來,我幫你配比一下。”
她抱着貓,條理清晰地交代着注意事項,神情專注而溫柔。
那一瞬間,陸行舟看着她,眼神裏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癡然。
他一直以爲,設計師“Aurora”,該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山女王。
卻沒想到,她會有這樣柔軟、充滿煙火氣的一面。
“好。”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應了一聲。
於是,本是“接貓回家”的陸行舟,變成了“送貓糧上門”。
他很快取來了貓糧,看着林晚星用一個小小的電子秤,精確地稱量、混合。
然後分裝進一個個小袋子裏,每一袋都用便籤紙寫上了日期。
“好了,按這個順序喂,一天一袋。”林晚星把分好的貓糧遞給他。
陸行舟沒有接,只是看着她:
“林小姐,我下周要出趟遠海,大概半個月才回來。”
“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再讓歡歡在你這兒住半個月?我會支付相應的寄養費。”
他的理由無懈可擊,眼神真誠得讓人無法拒絕。
林晚星看着他,又看了看賴在自己懷裏不肯走的歡歡,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
“不用寄養費。”
陸行舟笑了,眼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那就……用東星斑抵?”
林晚星終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送走陸行舟後,她回到畫室,腦子裏還回響着“幻影鑲嵌”四個字。
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她重新坐到電腦前,按照陸行舟的思路,飛快地修改起設計圖。
新的方案,完美得讓她自己都感到驚嘆。
她將最終版方案發給了菲利普。
沒過多久,菲利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親愛的Aurora!你簡直是個天才!幻影鑲嵌!這個方案太完美了!完美!”
掛了電話,林晚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走到露台,海風吹拂着她的長發。
她看着隔壁第三棟別墅亮起的燈光,心裏第一次對那個“跑船的”鄰居,產生了一絲好奇。
第二天,林曉冉又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晚星姐!大新聞!顧氏集團官宣了,蘇曼柔,當上設計總監了!”
她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顧氏集團發布的官方紅頭文件,“蘇曼柔”三個字刺眼極了。
林晚星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秒。
“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哦?就一個‘哦’?”林曉冉急了,“姐,那可是設計總監啊!當初顧景深死活不讓你出去工作,結果轉頭就把這個位置給了一個冒牌貨!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打你的臉嗎?你不生氣?”
生氣嗎?
林晚星問自己。
好像也談不上。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諷刺。
她想起三年前,她拿着國際設計大獎的獲獎通知,滿心歡喜地想跟他分享。
他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說:“晚星,這些虛名有什麼用?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顧太太,比什麼都強。”
他親手折斷了她的翅膀,卻把一根雞毛插在了別人頭上,還向全世界宣布,這是一只鳳凰。
荒唐,又可笑。
她沒再理會林曉冉,徑直走進畫室,關上了門。
她需要安靜。
手機屏幕亮起,是一封新郵件,來自國際設計平台。
【尊敬的Aurora設計師,您好。】
【這裏是顧氏珠寶集團,我們通過菲利普先生的推薦,非常欣賞您的設計風格。】
【現誠意邀請您爲我們集團下一季的主打系列進行概念設計,酬勞從優。】
郵件的最後一句是:
【具體需求,將由我們新上任的設計總監蘇曼柔女士與您對接。】
【期待您的回復。】
林晚星看着郵件末尾“蘇曼柔”那三個字,忽然笑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還沒去找他們,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