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美瞅瞅回執單子,一筆帶過,“那天晚上出了點意外,車禍麼,要去私了一下什麼的。”
這話可不假,不過誰讓她得罪的不是一般人,代價也比理賠大的多就是了。
成靜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筆,試探的問道:“我聽說,你差點被秦偉航秦少爺的車子撞了?”
她哪來的消息?
艾佳美琢磨不透,慢吞吞的回答,“大概是?我也不認識,那天和我交涉的,好像不姓秦。”
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是非之地,更何況是婚介公司,她要是說半個是字,保準不出半天,關於她和秦偉航的各種猜測,一定和她踹了呂帆軍的消息一樣,飛滿了整個分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清淨難得。
成靜直起腰來,手裏的筆咚的落到筆筒裏,“哎,也是,你要真得罪了秦大少爺,哪還有可能坐在這和我說話。”
艾佳美笑眯眯的,心裏默默的回:也差不離了。
成靜又看她一眼:“我還以爲呢,有傳言說你和老董是親戚,是不是這回事啊?”
艾佳美皮笑肉不笑,“我就一小員工,哪裏敢和老董攀親啊。”
成靜居高臨下的覷她,似乎在考量她這句話的真假,過了半晌,卻是沒什麼發現,眸子裏明顯寫着“也是”。
艾佳美眨眨眼,“所以呂帆軍那事怎麼平的?”
“上頭保你。”成靜說道,“事情鬧得有點大。總部的人請呂帆軍去喝茶了。”
艾佳美聞言一笑,雙手合十,“謝謝領導看重。”
成靜鼻子裏一哼,叮囑她跟蹤呂帆軍的事,走了。
艾佳美鬆下一口氣來。
成靜竟然會來問這件事,誰告訴她的啊?張小情和柳念念都不知道的。
那天在現場的當事人就三個,呂帆軍說出去的?
艾佳美把回訪單子一攤,給呂帆軍打電話,看看這位爺玩哪一出。
呂帆軍這次倒是客氣多了,艾佳美問他怎麼最近都不來約名額,呂帆軍嘿嘿的打了個哈哈,直說給她添了不少麻煩,決定自己找了。
這話說得艾佳美直納悶,佯裝不好意思和他你來我往的寒暄。
末了呂帆軍約她過幾天在湖東的白鷺園吃飯,艾佳美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放了手機,她把回房的單子收好,目光落在女生的資料卡,幽幽嘆氣,把它們整理歸檔。
直到下班,艾佳美都沒提起精神來。
回了秦家,正主不在,秦清如和夏一晴也不在,整座別墅冷冷清清。
艾佳美心裏空蕩蕩的。
上樓走到一半,她定在樓梯上,探頭問宋姨:“阿姨,秦總今晚是有事嗎?”
“少爺今晚有家宴,就不回來吃飯了。”
“哦……”
她淡淡應一聲,咚咚上樓。
家宴。
艾佳美倒回床,悶悶的不說話。
——
雲水山莊。
夜幕降臨,別墅內燈火通明,從屋內傳出陣陣歡聲笑語,很久沒有過客人的秦家今天終於熱鬧了一番,看着親朋滿堂,秦烈高興得合不攏嘴。
別墅的餐廳正圍了一桌人,三兩之間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秦偉航坐在期間,聽着長輩們嘮家常。
只聽自己的小姨顏瑾雲說道:“這偉航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琢磨琢磨婚事了?”
說罷,目光往旁邊的夏一晴身上瞟。
秦偉航微一勾唇,小姨顏瑾雲從五年前就開始要“琢磨琢磨”自己的婚事,可比操心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還要勤快。
不過也是,畢竟,她可隨時想着,要怎麼把自己的女兒塞入秦家。
秦偉航抬眸,覷了顏瑾雲一眼,略是玩笑的口吻:“既然都‘琢磨’了那麼多年,再久一點,也不差這點時間,是吧小姨?”
“話是這麼說……”
顏瑾雲欲言又止,目光有意無意的往夏一晴身上掃。
秦偉航假裝沒看着,推了椅子起來,到廚房的酒架給秦烈和夏至雨拿酒。
顏瑾雲跟着過來,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夏一晴,此時正和秦清如在說話,她碰了碰秦偉航,壓低聲音,“偉航啊,你別埋怨小姨多管閒事,這夏家的事情也過去五年多了,你怎麼也該放下了。”
五年前夏家的一場巨變,至今大家都諱莫如深,因爲夏一晴的病好歸來,大家更是甚少提起。
今天夏家來做客,顏瑾雲還算拎得清,沒在大家面前提起來掃興。
然而已經讓秦偉航不爽了。
他還沒說話,又聽顏瑾雲自顧自說下去:“唉,也是我姐姐去的早,沒人給你們兄妹兩人操心婚事,你也三十有一了,這年關一過,馬上就二,你可好歹有個想法了吧?”
“什麼想法?”他伸手從酒架把就拿下來,垂眸。
顏瑾雲不耐的嘖一聲,顯然不滿秦偉航的裝傻充愣,她站到秦偉航的側邊,剛好背對了夏一晴,“你也別死吊在夏家那顆早折的樹上了,雖然都長得一樣,但剩下的是個病秧子,你得考慮考慮秦家的後代。”
說罷下巴往自己女兒的方向仰了仰,“我家妍妍,也出落得不錯吧?又是你小姨家我的養女,親上加親不好?”
顏妍不是顏瑾雲的親女兒,是顏瑾雲便領養了一個女孩兒,因爲顏瑾雲離了婚,也沒有再嫁,就一直跟在顏瑾雲身邊,也長了二十有五了。
秦偉航斜睨過來,這小姨,怎麼還不放棄把她的女兒弄給別家去?老想往秦家塞。
不過……看着顏瑾雲的神情,他覺得有點眼熟。
當初那只小包子,求着給他找老婆的時候,可也是這麼殷殷期盼的眼神兒。
想起艾佳美,秦偉航忽地一笑,今天也不給顏瑾雲添堵了,手臂一撐,趣味的看着顏瑾雲,調侃起自己的小姨子來:“小姨,我發現,您也挺有媒婆潛質的。”
擱到喜緣,指不定也是催婚的一把好手。
說完,心情甚好的拿着酒回桌。
顏瑾雲一愣,“哎……?”她回頭,正想問問這是什麼意思,秦偉航已經坐回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跟秦偉航提起這事,每次都給自己甩臉子,今天都準備了一大套的說辭要堵他了,怎麼今天不惱了?
還說自己有媒婆潛質?
這是誇自己還是拐着彎兒罵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