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從外地回來,溫景行感覺家裏發生了點變化。
但酈月喜歡折騰家裏的布置,他就沒太在意,把帶的禮物遞給她。
“我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能抽出三天陪你,你想去哪兒?散散心對你身體好。”
酈月驚詫。
這麼多年,他從沒有主動陪過她。
她興致勃勃做的許多出遊計劃,都在他日復一日的“工作忙安排不開”中取消。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腦海裏卻清晰的冒出她曾用心做的一個個計劃。
那是貫穿她整整五年的不甘心。
半晌,酈月說:
“今天是上元節,去遊船賞花燈吧。”
就讓這段糟糕透頂的婚姻有個體面一點的告別。
她拆開禮盒,拿出裏面的絲綢披肩。
雖然顏色與她的品味很不搭,她還是很給面子的用上了。
溫景行按她的要求備了輛馬車,才到半路,小廝拍馬趕來傳口信:
“大人,杜姑娘的腳扭了。”
溫景行立刻讓車夫掉頭,朝來時路加速行去。
車馬顛簸,酈月的腦袋一陣陣發脹。
她掀開帷幔,讓風涌進來帶走瞬間暴漲的情緒。
“溫景行,我對你別無所求,是你自己提出陪我出遊,你就應該做到。
“返回去要一個時辰,你要我一個上午都坐在車裏?!我身體吃不消,你安排別人——”
“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溫景行平靜的打斷她。
酈月徹底失語,眼眶微微發熱。
扭個腳,他說不放心。
那她這些年獨自承受的高燒、差點被割喉的恐懼、墜馬......都算什麼?
算她命硬、沒人心疼也扛得過來嗎。
“景行哥,抱歉,又麻煩你了。”
馬車接到杜心湄,溫景行攙着她上車。
酈月無意一瞥,頓時僵住——
杜心湄肩上搭着同款披肩,只不過顏色要比她這條好看得多,是她喜歡的款。
“溫景行,披肩是誰給我選的?”
酈月一字一句問。
杜心湄道:“酈小姐,你是不喜歡你這條嗎?當時店裏只剩兩條,我以爲你比我大喜好會偏成熟,就先挑了這個顏色年輕點的。”
她一臉歉意,“那我們換吧。”
酈月懶得理她,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溫景行。
“你把別人選剩下的給我?我酈月是撿破爛的嗎!”
她扯下披肩,扔出車外。
杜心湄一副被嚇得不敢說話的樣子,溫景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事。”
他在杜心湄身邊就坐,不鹹不淡的說:“只是顏色不一樣而已,你天天這麼小題大做,難怪過得不開心。”
沉默半晌,酈月哂笑一聲。
“原來你也看得見我過得不開心。”
看得見,卻從沒有心疼過。
車子去了醫館。
杜心湄貼完膏藥出來時,整個上午都過去了,酈月計劃的旅程卻還在起點。
“先吃午飯吧,心湄餓了,你應該也是。”溫景行對酈月說,目光看向後座的杜心湄,“你想吃本幫菜還是杭州菜?”
杜心湄笑了,用一種矯揉造作的天真語調說:“景行哥,你怎麼會記得我喜歡吃這兩種菜?真厲害!”
溫景行微微一笑。
“用點心都能記住,不是難事。”
這抹笑像一把彎刀,狠狠在酈月心上割了一個口子。
杜心湄繼續問:“那我喜歡喝什麼,你記得嗎?”
“梨漿。”
“我喜歡吃什麼水果?”
“荔枝。”
“我最喜歡的排骨做法?”
“紅燒。”
“酈小姐喜歡怎麼吃?”
對答如流的溫景行,卡住了。
酈月冷冷道:“想你儂我儂就回妓院幹老本行,少在我車上發春惡心我。”
溫景行蹙眉。
“你腦子裏只有這種齷齪的思想麼?我把心湄當妹妹。”
杜心湄紅了眼睛,“酈小姐,讓你誤會了真抱歉。我......我不說話了。景行哥,你讓馬車停下我走回去,我其實沒那麼餓。”
溫景行責備的看了眼酈月,一錘定音:
“現在是午飯時間,一起吃。”
酈月抱起手。
“好啊,我要吃巴蜀菜。”
溫景行這回沒說不,依了她。
車馬趕到酒樓門口,他卻不下車。
“心湄吃不慣巴蜀菜,腳又走路不便需人照顧,我陪她吃杭州菜,吃完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