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林晚晚口中那些排兵布陣的細節,對敵軍動向的精準判斷。
竟與我手中的方案別無二致。
甚至,在幾個關鍵的兵力調配之處,她的說法顯得更爲圓融,宛若神來之筆。
我站在那裏,渾身僵住。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先前那些失去親人的家眷,不知被誰引了過來,闖進帥帳。
她們一眼便看見了我手中展開的羊皮卷,又聽了林晚晚方才那番“夢示”。
一個老婦人瘋了一般撲上來,一把奪過我的方案,與林晚晚所言逐字逐句地對比。
片刻之後,她眼中迸出刻骨的仇恨。
“賤人!是你!是你竊了天女的奇策!”
“還敢說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你這等卑劣無恥之徒,害了我們的孩兒不夠,還要搶天女的功勞!”
“打死她!打死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謾罵聲中,無數拳腳落在我身上。
頭被狠狠撞在帳篷的立柱上,眼前金星亂冒,口中泛起一陣腥甜。
“諸位請聽我一言!”
林晚晚適時地站了出來,擋在我身前,聲音帶着哭腔。
“慕容將軍......她......她也是爲國操勞,或許只是一時糊塗......”
“姐姐她......唉!”
她欲言又止,那副悲憫痛惜的模樣,卻更坐實了我的“罪行”。
她轉向那些悲憤的家眷,泫然欲泣。
“請諸位放心,晚晚在此立誓,定會日夜祈禱,爲陣亡的將士們引路,讓他們魂歸故裏,亦會爲生者祈福,願大齊永安。”
我看着她那副悲天憫人的僞善嘴臉,胃中一陣翻騰。
再也忍不住。
“林晚晚!”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掙扎着撐起身,厲聲喝問。
“你既能夢窺天機,無所不知!”
“那你可知,匈奴此次領兵的主帥,其左臂早年曾受過一處箭傷,每逢陰雨便會發作疼痛難忍!”
“此乃我軍斥候九死一生換來的絕密,未曾錄於任何文書,你倒是說說,你的‘天機’可能探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晚身上。
蕭煜宸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猛地抬手。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臉上。
火辣辣的痛楚瞬間蔓延開來。
我被打得一個趔趄,嘴角滲出血絲。
“刁鑽刻薄!妒害賢能!”
蕭煜宸指着我的鼻子,聲嘶力竭地怒吼,胸膛劇烈起伏。
“慕容雪,你真是屢教不改,無可救藥!”
我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眼前的他,是如此陌生,如此猙獰。
林晚晚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化爲無限的悲傷與無辜。
她掩面而泣,聲音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帥帳。
“殿下息怒......姐姐她......她也是情急......”
“至於那匈奴主帥的舊傷......晚晚......晚晚確實在夢中得一位陣亡的英靈告知,說那主帥左臂有疾,乃是其致命破綻......”
蕭煜宸聞言,臉色稍霽,看向我的眼神,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厭惡。
他深吸一口氣,似是連多看我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睛。
“傳令下去。”
“慕容雪心胸狹隘,不堪重任,即刻起,禁足於後帳靜思己過。”
“再不許她踏出帳門半步,更不許幹涉任何軍務!”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