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身後站着的顧念成。
布芙心中竊喜,要想制服這群土匪兵,得靠真本事,必得先打敗他們的頭頭不可。
擒賊擒王。
這一戰不可避免,他不請戰,布芙也會點他的名,客氣道:“顧將軍,請。”
衆人興奮異常,期待着他們的大哥能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人,扳回點顏面,也期待着看一場難得的好戲。
高手之間的較量,必定精彩。
個個屏息凝氣,瞪着大眼,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
二人比的是拳腳。
互相行過禮後,布芙先發制人,擊出一掌,彎曲手指,指節奔顧念成咽喉襲去。
顧念成沒想到一介女流如此狠辣,出手就是殺招,這一掌要是避不過,他將會被她一招制服。
顧念成側身閃避,同時牢牢握住布芙手腕,一轉身,一收手臂,將布芙背對着自己攬在了懷裏,環臂箍住了她的脖子,扣着手腕的手仍舊沒放。
這姿勢很曖昧,像極了顧念成從後面抱住了布芙,衆人哄堂大笑,笑的極其放肆。
布芙並沒慌,腳跟狠跺了一下顧念成的腳尖,緊接着一個朝天蹬,踢向顧念成的臉。
顧念成腳疼的還未來得及收回來,面門又迎來一腳,力道不大,但也逼得他鬆開了扼制布芙的手。
顧念成腳上生痛,有些懊惱,一腳點地,另一腳不沾地的連踢數腳。
這一招剛一起勢,布芙就看出來了,是陸文錚試探她功夫時用的連環踢。
心裏感激陸文錚,同時也佩服陸文錚的思維縝密,料事如神,怪不得讓自己研究破解之法,原來他早就料到她和顧念成會有此一戰。
同時又暗叫不好,這幾腳中有兩腳還沒想出拆招呢,都怪自己最近太懈怠了,元帥囑咐的事也沒認真去做。
罷了,硬挨着吧。
這一通連環踢下來,布芙硬挨了肩膀,大腿那兩腳,其他的幾腳都躲過去了。
顧念成暗驚,目前能躲過他連環踢的只有北焰軍統帥陸文錚一人。
這個女人好生厲害,不敢怠慢。
接着又靠腰力轉動身體,腳不落地的向頭、腰、小腿連續踢出三腳。
這招布芙也見過,正是陸文錚制服她的凌空三腳。
顧念成剛出腳,布芙就猜中了踢來的方向,生生用手臂擋了三檔。
顧念成沒留幾分力,布芙每擋一下,手臂疼的她都懷疑是不是被踢斷了。
疼死了也不能喊疼,疼死了也不能讓對手看出來你疼,疼死了也得趕緊出招,容不得你緩氣。
布芙咬牙忍着,像沒事人一樣,保持着防御的姿勢。
畢竟是女子,再刻苦訓練,再天資聰慧,氣力上也要遜色一些。
連戰三場,半分沒歇息,她已氣喘籲籲,體力有些不支。
兩人又過了幾招,顧念成一個虛招,布芙中計,露出破綻。
顧念成想一把抓住布芙的衣領,然後把她扔出去摔在地上,好找回點面子。
剛一伸手,忽然覺得不對,她是個女人,胸口那裏似乎不能隨便抓,轉而往下挪了幾寸,抓向布芙的腰帶,單手舉過頭頂。
布芙猜想顧念成是要把她扔出去,果不其然,布芙被凌空拋下。
在落地的瞬間,布芙調整了身形,一個旋轉翻身,勉強平穩的落了地。
布芙大爲惱火,剛才差一點就讓這小子吃了豆腐,雙眼溢出了殺氣,有了想和顧念成拼命的念頭。
布芙知道顧念成功夫在自己之上,和顧念成比拳腳根本占不到便宜,而且體力也跟不上。
再打下去十有八九要輸,只能耍無賴,用啞六教她的那套“死纏爛打拳”,以巧打拙,或許會有勝的希望。
這套拳法,是布芙和啞六流浪的時候,在多年街頭打架的實戰中,啞六自己研究出來的。
布芙給取的這個俗不可耐的名字:“死纏爛打拳”。
是以不傷害對手,擒獲制服爲原則,以巧制各處關節和要害爲手段的一套無賴拳法。
布芙起身上前,先發制人,插眼,踢襠。
堂堂北焰軍營正,還是個大姑娘,打起架來竟然這麼不顧形象,地痞無賴的招數都用,真是沒眼看。
顧念成很是不屑,輕鬆巧妙避過。
布芙虛晃一招,誘顧念成低頭。
布芙見時機已到,瞬間躥到顧念成背上,一手捂住顧念成的眼睛,一手勒住脖子,腿用盡全力纏着顧念成的腰。
顧念成看不見東西,甩了兩下也沒甩掉背上的人,正要去掰布芙的手,布芙突然向後用力,纏着顧念成仰倒下去。
在着地的瞬間,衆人沒看清布芙是怎麼用的力道,已轉身騎在摔倒的顧念成身上。
一手抓住顧念成的手腕,向下掰折,顧念成的力氣太大,沒折動,轉而改成向上掰大拇手指。
同時,另一手成爪掐住顧念成咽喉,向上用力推頂,也是同時,布芙順剛才轉身身體下沉之勢,將力貫於膝尖,單膝向下跪撞,頂住顧念成肋部。
顧念成動彈不得,想轉身,手疼,想起來,肋骨疼,想說話,喉嚨被掐住了。
“布將軍,鬆手,顧將軍輸了。”
槐安緊忙叫停。
布芙氣喘籲籲,似乎說話都要消耗很大的力氣,慢慢鬆開手,站起來俯視顧念成。
“你可服氣?”
還沒等顧念成說話,下面隊列裏不知是誰冒出一句:
“再比過射箭,如若還能贏了大哥,才服氣。”
布芙很無語,這是不服的意思,轉頭用眼神詢問顧念成。
顧念成正憋屈着,自己竟然輸在一個娘們手裏,日後還怎麼帶底下的兵,也想挽回點顏面:
“那請布將軍再陪卑職練幾箭。”
來者不拒,布芙點頭同意。
射箭的規則是這樣定下來的:
布芙用紅翎箭,顧念成用白翎箭,每人二十箭,空地兩端各站兩個兵,同時往空中拋窩頭,四十個窩頭全扔完後,射中窩頭多者勝。
窩頭比拳頭小一圈,比雞蛋大一圈,拋起來還是活動的靶,而且落地速度快,這場比試難度很大。
一個長的很是秀氣的兵,夾着襠,扭着腰,懷裏抱着一把硬弓,向布芙幾人跑來。
愛打架的人自然喜歡好兵器,布芙的眼睛被吸引住了,走上前拿過弓,仔細的瞧着,抬頭問顧念成:
“這是你的?好弓。能射多遠?”
布芙愛不釋手的樣子,就像小孩見到了糖。
顧念成又是一陣鄙夷,覺得這個營正不但是個娘們,還是個孩子。
瞧她那沒見識的樣子,真是沒眼看,淡然回了句:
“兩百步。”
“兩百步!”布芙驚訝道,“我拉不動。”
如此的直率坦誠,顧念成竟不知如何接這個話,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拉起來也費力,又覺得說這個幹啥,好像特意顯擺似的。
吩咐秀氣兵:“這弓不適合這場比試,拿下去吧,換把普通的來。”
這場比試的是準頭,不是比誰射的遠,強弓不但用不上,還會吃虧,布芙贊同的點點頭。
比試開始,布芙沒有看空中窩頭拋向的位置,而是盯着這小兵拋窩頭的手,判斷着它們飛出的方向和高度。
左手拈弓,右手搭箭,連發兩箭。
這兩箭都比布芙預計的着落點偏了些許,擦着窩頭而過。
這時顧念成已經射中了兩個。
布芙提箭,瞄了一眼便心中有數了,有人在箭上做了手腳,一側的紅翎被拔掉了幾根羽,致使方向有了偏差。
布芙心中不屑,跟老子玩陰的,老子是玩陰的祖宗,就你們這道行,跟我還得差三百年。
布芙已有了應對之策,一面調整角度射窩頭,一面幹擾顧念成。
雙手都在忙,只能用腳、肩、背、膝和顧念成纏鬥。
衆人不滿,齊聲埋怨:“布將軍,你耍賴。”
布芙霸氣回懟:“你們有說不許幹擾對方嗎?”
衆人被懟的啞口無言,個個閉着嘴,憋着一口悶氣。
布芙緊貼着顧念成的身側,頂他肩,撞他背,踢他腳。
腳下用的是“死纏爛打拳”的步伐,無賴至極。
顧念成被布芙纏的連續失誤兩次,甚是煩躁,壓低重心,想用肩把布芙撞開。
布芙剛射完一箭,見顧念成撞了過來,貼着他的後背翻到了另一側。
二人同時弓腿下蹲,同時拿箭拉弓,同時射,同時命中窩頭。
兩人纏鬥的這一幕,唯美至極,看的衆人大呼過癮。
很快,還剩一個窩頭,布芙和顧念成各剩一支箭。
拋窩頭的小兵握着窩頭不鬆手,他已經算好了二人的成績,兩人是平手,都射中了十七個。
這個窩頭決定着勝負,他想找個能讓顧念成先射到的機會再拋出去。
布芙看出了小兵的小心思,搭箭瞄準小兵手裏的窩頭,顧念成神同步的也瞄準窩頭。
小兵一看這架勢,自己的手要變成靶子,嚎了一聲,扔了窩頭撒丫子就跑。
最後,這個窩頭上面穿着紅白兩根羽翎箭。
顧念成神色凝重,急忙走到一根紅翎箭的旁邊,拔起來,仔細查看。
凝重的神色轉化成羞怒,環顧四周衆人,擰眉喝道:
“誰他娘的幹的?給我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