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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豬車停下瞬間,一股刺鼻惡臭彌散開,圍欄四周依稀可見風幹的棕褐色硬塊。
婁雅雲臉色一白,瞬間明白這是許欣蔓爲她準備的。
她後退兩步,下意識抗拒上車,卻撞上堵硬牆。
山一樣的保鏢擋住她的去路,“請吧,二太太。”
婁雅雲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毫無選擇。
爲了母親,只能任由她的尊嚴、人格被狠狠丟在地上,踐踏碾碎。
走到車尾,才發現裏面還有一頭成人小腿高的肥碩黑豬!
婁雅雲神色大變,“我不要坐這個,我不......”
不顧她的反抗,保鏢用力將她推了進去,順帶給圍欄上了鎖。
在保鏢落鎖瞬間,司機發車了。
濃重臭味讓她幹嘔不斷,婁雅雲拼命拍打主駕駛正後面的車壁,“停…停嘔,停車!”
拍到手心陣痛,司機也沒搭理她。
心生絕望的婁雅雲小心翼翼蜷縮在黑豬對面,時刻警惕地盯着它。
心跳飛快,恐懼讓她眼眶蓄滿淚水。
小時候家還住在農村,她一個在院子裏玩時,一頭黑豬闖進來,直直朝她奔過來。
那是她才七歲,一頭成年豬對她來說無異於龐然大物。
如果不是媽媽聽見動靜及時趕到,她恐怕不死也殘。
到如今,婁雅雲依舊時不時夢見那黑豬奔跑時張開的嘴巴。
牙齒橫生,尖銳又哄臭。
這件童年往事,她從始至終只告訴過封景明一人。
他們是在什麼情況下談及這件事,又是用什麼口吻去聊的?
是嘲笑?亦或是鄙夷?
被背叛的情緒在此刻到達頂峰,婁雅雲心痛到快要窒息。
一路上,司機故意往陡峭山路上走,逼得她死死攥住欄杆。
又一個猛烈的急轉彎,婁雅雲手指脫力,像個沙包一般被甩了出去,‘嘭’地撞到鐵壁上。
身旁受驚的黑豬重重踩了她一腳,鮮血從嘴角溢出。
婁雅雲無力地盯着鐵欄杆外的漆黑夜空。
十天......
還有最後十天,她就能永遠離開他了。
抵達宴會場地,婁雅雲被司機趕下車。
此時的她頭發凌亂,白禮裙早已看不出原樣,整個人狼狽不已。
周圍來往賓客紛紛捂着口鼻避讓。
“咦好臭,真是什麼人都能來參加宴會了。”
“她好像是封家的二太太吧,怎麼這麼狼狽,和許小姐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怪不得封二少沒和她一起出場,換做是我我也不樂意,丟死人了。”
......
稀稀落落的嘲笑聲落入婁雅雲耳中,她有苦難言。
遊魂般朝宴會廳走去,一只大手用力將她拽至一旁。
封景明臉色鐵青,“你什麼意思?”
婁雅雲不解地看着他,沒懂。
他要求她出席,現在她來了,又問她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想破壞蔓蔓的生日宴?”
聞言,婁雅雲冷不丁笑了。
原來是覺得她給許欣蔓丟人,懷疑她居心不良。
“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去問問她。”
“夠了!”
封景明不耐煩地打斷她,“蔓蔓剛剛還和我說她帶了條備用裙,可以借給你穿。”
“可你呢,恩將仇報,不識好歹!”
想到什麼,他又放緩語氣,“我知道你介意蔓蔓的存在,但我和她真的沒什麼。從前她是我妹妹,如今她是我嫂子,我愛的人只有你。”
說着,封景明抬手想幫她挽起耳邊碎發,瞥見上面棕褐色污漬時,又若無其事收回。
婁雅雲又笑了。
是那種對着妹妹,對着大嫂照片自瀆的沒什麼嗎。
那她是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