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每次跟我一起,你都病懨懨的?真的八字不合?”
景岄人事不省,當然回答不了他這個問題。
周星野皺了皺眉,抬眸看了眼輸液管,目光順着下落到她手背上,觸及那截細白腕骨,目光定住。
難聞的消毒水味兒,病房,和眼前蒼白病弱的景岄。
一切感官勾扯牽拉着,將某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拖拽出來,和眼前的畫面莫名重疊。
*
十年前,深秋。
申城一中,落葉疊疊腐敗的後巷裏,走出個穿着夏季校服背心的少年。
他身上衣服髒亂不堪,胳膊上臉上掛着彩,一看就是剛跟人打完架。
周星野從小打架就沒輸過,他沿路走着,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
直到,一輛車停在他身邊。
“星野。”
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皎潔明媚的笑臉,景岄驚訝的打量他一眼。
“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今天司機沒來接你嗎?”
周星野黑漆漆的眼眸涼涼盯着她,眼神陌生而疏冷。
景岄愣了愣,隨即不甚在意,推開車門,朝他笑的溫柔友善,她用素白小手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坐我車吧,姐姐送你回家。”
姐姐...?
周星野擰眉。
周星野和周望川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之所以導致兄弟倆感情不合,起因是他們的父母在離婚之後,才生下了周星野。
小周星野的處境,在當時來看很復雜。
周父婚內出軌自己的白月光,又在離婚後迅速跟白月光再婚,周母是在離婚之後才查出懷有身孕。
她厭恨周父,本可以打掉孩子,可孩子是周家的血脈,周老爺子力排衆議允諾給周母很多好處作爲補償,其中包括周氏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出於各種考慮,周母答應生下周星野。
周星野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繼母心頭上。
周父爲了照顧妻子心情,對前妻和小兒子不聞不問,小周星野中學之前,跟着周母在國外長大,周家每年給予母子倆豐厚的撫養費。
那幾年時間裏,周望川由繼母白淑雲撫養。
周星野十歲那年,周母病逝,周老爺子做主把小孫子接回周家撫養。
因爲這樣復雜的人員關系,周家兄弟倆十年間就像陌生人。
周望川對新來的弟弟溫和周到,不表現親近,也不欺負他,就像他們的爸爸一樣,對親弟弟盡量做到了忽略和無視。
周星野則厭惡周父、繼母和親哥哥。
可以說周家除了能當他靠山的周老爺子,周星野平等的厭惡所有人。
景岄第一次見周星野,是在周夫人的生日宴上。
她是周望川的小青梅,周家的常客,周夫人白淑雲很喜歡景岄,見了她就會慈眉善目溫柔款款的叫她‘我的小公主’。
景岄從小沒有母親,她喊周夫人‘幹媽’。
因爲這層關系,周星野第一次見景岄,就無端討厭她。
“少來套近乎,誰是你弟弟!?”
景岄熱臉貼了冷屁股,看着凶巴巴的小少年,有點兒發愣,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臉頰慢慢滲紅,又氣又惱的瞪他一眼。
“好心當驢肝肺,入學幾天就惹是生非,你這樣狼狽的回家,周伯伯非打斷你的腿!”
她長相漂亮乖軟,氣呼呼訓人的樣子,紅着臉蛋更像嬌嗔。
周星野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鼻孔朝天冷哼一聲,拽的像二五八萬。
“用不着你管。”
說完,扛着自己破破爛爛的書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