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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隊長傳話給林春,大約半個月以後就有送物資的隊伍去壩上,讓林春提前做好準備。
林春麻木的雙眼裏終於有了一絲光亮,這些日子不管她到哪裏都是對她的議論,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
她的獨行卻正好給了別人下手的機會,不過一個走神,她就被人打暈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林春發現自己被裝進一個麻袋裏。
她壓住自己心底的恐慌,竭力保持冷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沒人知道,林春的聽力格外敏銳遠超常人。
“裏面那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如果不是她安排雲玉上山采草藥,雲玉就不會被蛇咬。雲玉受到的痛,我要她百倍償還。”
林春聽出這是賀凡洲的聲音,她明明是想要輕諷一笑,但眼淚卻不自覺的落下。
上山采藥是最輕鬆的活,都是被衆人爭着去幹的,是她擔心雲玉平時身子弱才特地分給雲玉。
腳步聲變大了,有人粗暴地打開麻袋,還沒等林春掙扎,他們丟進來一堆蛇以後就又死死地扎住袋子。
密密麻麻的蛇在黑暗裏交織爬行,纏到林春的身上,滑膩膩的觸感幾乎讓她恐懼得要窒息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袋子重新被人解開。
賀凡洲一副匆忙趕來的樣子,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小春你怎麼樣了?”他以爲林春會害怕大哭地躲進他的懷裏。
但是林春除了臉色過分蒼白,竟然沒有一點多餘的跡象。
臉上只有因爲眼前驟然一亮流下的生理性淚水。
林春雙目無神,像是還沒緩過來,對賀凡洲愧疚的話都好像沒有聽進耳朵裏。
賀凡洲見她這幅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心裏不知道爲何有些惱火。
“小春,我送你回去吧。放心沒人會發現的,今天是白墨和雲玉的生日,大家都去給他們慶生了。”
他故意提及這件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林春流淚的樣子。
“他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多麼巧的緣分。”
林春果然怔住了神色,更加呆滯。賀凡洲見到後,心裏卻仍然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
來到林春家外,那裏卻圍堵着一堆人,正是雲玉他們。
雲玉穿着新衣服,光彩照人。看到林春一身狼狽樣子,明知故問。
“小春姐,你這是怎麼搞的?難不成在泥地裏打滾了嗎?”
林春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外的許墨白,他目光只看着雲玉,再分不出半點給旁人。
“我和墨白今天過生日,大家都來了,就你不在。我特地來給你送蛋糕。”
她貼心地解釋,“蛋糕就是過生日的時候吃的,用牛奶打發成奶油做的,比白糖還甜。你快點嚐嚐。”
林春喝不了牛奶,一喝就會大吐特吐。
在育嬰院,偶爾會有多出的牛奶分給大家,林春從來沒喝過,她被人說是天生的沒福氣。
林春語氣淡淡,“祝你生日快樂,但是蛋糕我就不吃了,這麼好的東西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雲玉眼角就滾落淚水。“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小春姐,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
頓時驚起滿堂怒氣。“林春,雲玉過生日都不忘你,特地給你帶蛋糕過來。你就這種態度?!”
“雲玉到底怎麼着你了,你這麼看不慣她!”
林春環視一周,她和這些人都是一起長大的同村夥伴。
小時候,林春不慎扭傷腳,大家用瘦弱的身軀一人一段將她背回家去。
可是如今他們都圍在雲玉的身邊,用憤怒不屑的眼神看着林春。
許墨白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眼神看過來,裏面全是濃濃的警告之色。
賀凡洲也作勢勸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林春你就吃一口吧。別掃了大家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