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絕望的陰雲幾乎凝成實質。持續超過四分鍾的停搏,每一次除顫後的頑固直線,都像是死神冰冷的嘲笑。主刀醫生的手臂因持續高強度按壓而酸痛發麻,汗水混合着血水沿着他的鬢角滑落。麻醉師盯着毫無生氣的瞳孔和毫無反應的監護儀,聲音幹澀:“瞳孔完全散大,對光反射消失……自主呼吸停止超過五分鍾……”
那句“宣布死亡”的判決,已經到了嘴邊,沉重的如同千鈞巨石。
“加壓輸血停了!加壓袋空了!最後兩袋O型血輸完了!”巡回護士帶着哭腔喊道。
血液,維系生命最後的河流,即將幹涸。這幾乎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主刀醫生按壓的動作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滯,眼神中流露出深重的疲憊和無力。
**隔離監護室的混亂與一線靈光**
與此同時,隔離監護室如同沸騰的煉獄。
宮野志保——或者說,正處於逆轉煉獄中的身體——痛苦地扭曲着。骨骼生長的“咯咯”聲令人牙酸,皮膚被急速撐裂的細微紋路滲出血絲。她的體溫在失控地飆升,心率飆至危險的200次/分以上,血壓如同過山車般劇烈波動,監護儀瘋狂報警。醫生們手忙腳亂地推注着強效電解質平衡液、抗心律失常藥物和抗炎風暴藥物,試圖鎮壓這場由細胞深處爆發的叛亂。
“不行!她的代謝速率還在指數級增長!這樣下去器官會衰竭!”主治醫生額頭青筋暴起,對着剛沖進來的風見裕也吼道,“我們需要降谷先生的決策權限!是冒險嚐試強力抑制,還是……”
“醫生!”一個負責記錄生命參數的研究員突然尖聲打斷,眼睛死死盯着旁邊一台高速離心機正在分離的血樣試管,“快看!血清顏色!還有……細胞活性讀數!”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分離後的血清並非尋常的淡黃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帶着微弱熒光的淡金色!而旁邊儀器屏幕上,代表細胞活性和某種未知因子濃度的曲線,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飆升,數值之高遠超任何正常人類生理極限,甚至超過了儀器預設的峰值!
“這……這是……”主治醫生瞳孔劇烈收縮,一個在組織內部流傳的、關於APTX4869核心機制的禁忌猜想瞬間擊中了他——在極端應激下強行逆轉,可能會短暫激發出超越常態的生命潛能,甚至產生具有強大修復力的“原始細胞因子”!
“抽!快!立刻大量抽血!分離血清和富含幹細胞的有核細胞層!快!”他幾乎是吼破了音,“這是機會!可能是唯一的奇跡!”他猛地轉向風見,“告訴降谷先生!我們找到了!宮野小姐的血液裏出現了異常物質!但我們需要時間處理,而且……我們不知道這東西用在別人身上會怎樣!風險極大!”
風見裕也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抓起通訊器就要沖出去。
**手術室門前的抉擇與沖鋒**
走廊裏,安室透靠着牆,身體因劇痛和失血微微顫抖,但那道銳利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手術室的門。當風見連滾爬爬地沖過來,語無倫次地復述着隔離室的消息——“血液異常!有希望!但需要時間!風險未知!”——時,安室透眼中那瀕臨熄滅的火焰,轟然炸開!
時間!隼最缺的就是時間!那刺耳的停搏警報如同跗骨之蛆,每一秒都在宣告生命的流逝。
他猛地推開風見,不顧肋下傷口撕裂的劇痛,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踉蹌着撲到手術室門前,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厚重的門板!
“砰!砰!砰!”
沉悶的巨響在走廊回蕩,蓋過了警報的餘音。
“開門!!”安室透嘶吼着,聲音沙啞卻帶着穿透一切的瘋狂意志,“裏面的人聽着!血源來了!不是普通的血!是‘希望’!給我撐住!再給我五分鍾!不!三分鍾!只要三分鍾!用你們所有的手段吊住他的命!腎上腺素!電擊!人工膜肺!上!什麼都給我上!只要還有一絲腦電活動就不許停!這是命令!聽到了嗎?!這是命令!!”
他的咆哮帶着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力和意志強行灌注進那扇冰冷的門內。門內,正準備放棄的醫生們被這瘋狂的砸門和嘶吼震得一個激靈。主刀醫生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決絕。他看到了門外那個搖搖欲墜卻如磐石般的身影,聽到了那“希望”二字。
“繼續按壓!不要停!準備ECMO(體外膜肺氧合)!快!建立體外循環!把機器推過來!腎上腺素再加1mg靜推!把最後的強心針都給我用上!”他幾乎是吼叫着下令,重新投入到這場看似無望的戰鬥中。護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指令和門外那不顧一切的意志感染,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手忙腳亂地準備ECMO設備,進行緊急血管穿刺。
**生命的橋梁與未知的曙光**
隔離監護室,如同在進行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生命萃取。
大量暗金色的血液從宮野志保劇烈起伏的血管中被快速抽出。高速離心機發出尖銳的嗡鳴,將寶貴的淡金色血清和富含高活性細胞成分的淡黃色層(buffy coat)迅速分離。醫生們的手指在精密儀器上飛舞,進行着最後的過濾和調配。每一秒,宮野志保的生命體征都在惡化,那異常的活性物質似乎也在隨着她身體的崩潰而急速衰減。這是一場豪賭,賭在她生命之火徹底熄滅前,能提取出足夠逆轉乾坤的“生命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