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藝術學院側門,細雨依舊未歇。沈月漓僵硬地站在屋檐下,手裏緊緊攥着一個款式老舊、勉強能用的功能機——這是昨晚忠伯“恩賜”給她,專門用於接收少爺指令的通訊工具。她身上那件香奈兒小香風的黑色小禮服早已被細雨浸溼,透着一絲狼狽的涼意,腿上是剛換上的嶄新超薄黑色馬油襪,細膩光滑的觸感此刻緊緊包裹着她的肌膚,如同另一層無形的枷鎖。細高的黑色高跟鞋踩在溼漉漉的地磚上,每站穩一秒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無聲地滑到面前,如同雨幕中蟄伏的獵豹。
後車門打開。
昏沉的光線下,白洛笙清俊的面容帶着一絲少年特有的慵懶,他穿着學院筆挺的校服,隨意地靠在後座的真皮座椅裏。他瞥了一眼站在雨中的沈月漓,目光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待取的行李。
“上來。”
簡短的命令透過潮溼的空氣傳來。
沈月漓心髒一緊,屈辱感讓她幾乎想轉身就跑。這身精心挑選(如今看來如此諷刺)的小禮服和黑絲,此刻在他眼中恐怕只是女仆裝外的又一層戲服。她低下頭,盡量忽略路人投來的好奇目光,有些狼狽地扶着車門邊緣,小心翼翼地抬腿想要上車。窄小的裙擺和高跟鞋的牽絆讓她動作顯得笨拙而局促。
就在這時,白洛笙忽然伸出手。
溫熱幹燥的指腹,在沈月漓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輕輕擦過了她彎腰時,那被馬油襪緊繃着的、大腿後側至腿根處細膩柔滑的肌膚!
嗡!
沈月漓渾身猛地一僵!如同被微弱的電流擊中!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地縮回腿,驚呼差點脫口而出!心髒狂跳如擂鼓,臉頰瞬間爆紅滾燙!那只手並沒有用力,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擦過,觸感稍縱即逝,卻帶着一種純粹試探性的、屬於少年人的灼熱感和……惡劣的戲謔。
她驚慌失措地看向白洛笙。
他已經收回了手,依舊靠在椅背上,側着頭看向窗外,臉上甚至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好奇表情,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侵襲只是她的錯覺。唯有那雙深邃的眼底深處,似乎藏着一絲極快掠過的、玩味的笑意。他剛才在看什麼?
“……慢。”白洛笙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聽不出喜怒。
沈月漓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他是在提醒她的遲鈍,還是在回味剛才那一瞬間的觸感?她再不敢有絲毫耽擱,幾乎是手腳並用地、以最狼狽的姿勢把自己塞進了車裏,重重地關上車門,蜷縮在遠離白洛笙的座椅另一角。
狹小的空間裏,只有雨刷規律擺動的輕微摩擦聲,以及她劇烈而壓抑的心跳。
白洛笙似乎對剛才的小插曲毫不在意,他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隨意地掃過沈月漓緊並在一起、裹着黑色薄襪、線條極爲優美的雙腿。那目光很淡,沒有過分的流連,卻像實質的探針,讓她腿上的每一寸皮膚都變得異常敏感緊繃。
“給你看場戲。”白洛笙開口打破了沉寂,聲音平靜無波,“省得你在家裏,閒得胡思亂想。”
他並未看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沈月漓緊緊抿着唇,不敢接話。
車子在溼滑的道路上平穩前行,穿過繁華的街區,最終駛向一片開闊、極具現代設計感的廣場——星漢廣場。
廣場中央巨大的音樂噴泉此刻並未噴發,深色花崗岩基座在細雨洗刷下顯得格外肅穆。時間接近正午,廣場上的人並不多。
商務車並沒有停在廣場入口的顯眼處,而是悄無聲息地滑進了廣場西側一個僻靜的、位置略高、被一排半透明的景觀樹遮擋的車位。這裏既隱蔽,視野又極佳,能將噴泉基座周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而又不易被廣場上的人察覺。
白洛笙按下車窗控制鍵,車窗無聲地降下一線,恰好夠車內的人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看。”白洛笙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裏帶着一絲奇異的期待。
沈月漓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只見一輛熟悉的銀灰色保時捷911以一個略顯誇張的姿態(顯然主人急於引人注目)停在了噴泉基座不遠處的臨時停車帶上。車門打開,顧雲崢穿着一身嶄新的、試圖模仿成熟氣質卻因廉價的材質和版型而顯得格外局促的西裝走了出來。他的頭發抹得油光鋥亮,臉上帶着一種強裝自信、卻難掩急切和孤注一擲的神情。
他先是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在尋找目標。廣場上零星的行人大多是步履匆匆的白領或是結伴的學生。他那輛保時捷911引來了幾道短暫的目光,但很快便移開。
就在這時,靠近噴泉基座的一條木質長椅上,一個身影進入了顧雲崢的視線。
那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穿着質地考究的淡咖色羊絨外套,帶着珍珠項鏈,保養得宜的臉上帶着閒適的神情,正撐着傘,安安靜靜地看着前方廣場中央稀疏的人流,似乎在等人,也像是在打發時間。氣質沉靜溫婉,看得出家境優渥。
顧雲崢的眼神瞬間亮了!這氣質!這穿戴!絕對是“高質量異性”!
沈月漓在車裏看得目瞪口呆!顧雲崢想幹嘛?!
只見顧雲崢深吸一口氣,臉上堆起一個自認爲魅力十足的微笑(在沈月漓看來油膩又做作),快步走了過去。
“阿姨,真巧在這裏遇到您!今天風大,我看您坐這裏好一陣了,一個人嗎?”顧雲崢的聲音刻意放得低沉有磁性。
那位女士似乎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句突兀的搭訕感到意外和不解。她微微皺眉,帶着審視的目光看向顧雲崢這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你是……?”
“啊!我叫顧雲崢!是帝都藝術學院表演系的學生。”顧雲崢立刻遞上名片——上面印着一個虛張聲勢的“星辰娛樂經紀公司藝人總監”頭銜——這是他昨晚花最後一百塊在打印店加急趕制的!“我看您氣質非凡,非常有藝術家的風韻!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公司的優質項目?我們正在尋找您這樣充滿優雅知性氣質的代言人……”
他一邊說,一邊自以爲隱蔽地朝着那女人挪近一步,試圖營造一種“親密”的錯覺。
車上。
沈月漓看得捂住了嘴,臉上滿是荒謬和尷尬的紅暈!顧雲崢居然……居然去搭訕路邊的阿姨?!還在吹噓自己是藝人總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曾經崇拜迷戀過這個蠢貨!
白洛笙側頭看了一眼沈月漓的反應,輕輕嗤笑一聲,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他的目光卻並未離開場中,手指在膝蓋上無聲地敲打着節拍,似乎在倒數着什麼。
就在這時!
噴泉基座後方的通道裏,突然毫無預兆地涌出十幾個扛着專業單反和手持DV的人!這些人動作迅速,訓練有素,如同早已埋伏好的狗仔隊!長槍短炮瞬間就對準了顧雲崢和他身邊那位明顯受到驚嚇的女士!
刺眼的閃光燈瘋狂閃爍!喀嚓!喀嚓!快門聲連成一片!
“女士請問這位先生是您的……?”
“先生請問您和這位女士是什麼關系?”
“這裏是公共場合請問您的過分接近行爲是否有失禮數?”
“藝人總監?我們沒聽說過星辰娛樂有這麼年輕的總監啊?”
“顧先生!這不是號稱‘人中之龍’的顧雲崢嗎?怎麼在大廣場騷擾……”
鋪天蓋地的、尖銳而刻薄的問題像炮彈一樣砸向顧雲崢!那個被圍住的女士更是嚇得花容失色,一把推開顧雲崢,撐着傘慌忙後退:“我不認識他!神經病啊!”在保鏢(她真正的同伴剛剛趕過來)的掩護下,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顧雲崢完全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前一秒還在做着自己的美夢,下一秒就被無數閃光燈和質問淹沒了!他被推得一個趔趄,精心打理的頭發被雨水淋溼,狼狽地貼在額頭上,昂貴的西裝被擠得皺巴巴。看着那些攝像機鏡頭後面冷漠和嘲弄的眼神,看着旁邊路人和遠處投來的鄙夷目光……
巨大的羞恥感和被設計、被戲耍的狂怒瞬間吞噬了他!
“不!!!不是這樣的!!”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絕望而屈辱的尖嘯,“我沒有騷擾她!我不是!你們……你們陷害我!!!”他對着鏡頭揮舞着手臂,狀若瘋狂!
然而他的嘶吼淹沒在更響亮的快門聲和旁白記者們帶着譏諷的“引導性解說”中。
“觀衆朋友們,現在大家看到的是,在星漢廣場發生的疑似騷擾事件現場……”
“顧雲崢先生情緒激動,否認指控……”
“他的跑車就在那邊,911……”
車內。
沈月漓看得心驚肉跳,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擺。眼前的顧雲崢,哪還有半分“氣運之子”的光環?就像一個在聚光燈下,被剝光了所有僞裝,露出肮髒赤裸本質的小醜!那份震撼和沖擊,甚至超過了之前瀚月樓的羞辱。
白洛笙懶洋洋地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仿佛外面的鬧劇只是一場無聊電影的尾聲。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部手機——裏面赫然顯示着顧雲崢在閃光燈下瘋狂嘶吼的實時畫面。
“嘖,真不體面。”白洛笙語氣平淡地點評,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過,將視頻保存下來,仿佛在收集一件微不足道的標本。
然後,他輕輕側過身。
目光再次落回到身邊沈月漓那副因震驚和恐懼而顯得格外蒼白、卻又在昏暗光線下有種淒楚美感的小臉上。他的視線順着她精致的下頜線,下滑到那因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後……如同巡視領地的君王,再次穩穩地定格在了她被黑色馬油襪包裹、因緊張並攏而繃緊出完美弧線的雙腿上。
昏暗的車廂,狹小的空間,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即使是清冷的少年氣息),自己腿上那光滑微涼的、又帶着一絲束縛感的絲襪觸感,以及剛才顧雲崢那如同地獄繪卷般的瘋狂醜態……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而混亂的網,將沈月漓徹底困在其中。
白洛笙緩緩伸出一只手。
這一次,不再是擦碰。
帶着體溫的指尖,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混合了清冷與躁動的力量感,輕輕地、毫不客氣地,覆蓋在了她腿側那黑色絲襪包裹得最爲飽滿、弧度最爲誘人的腿面上。
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帶着絕對的掌控意味,又仿佛只是好奇這光滑布料的觸感,在那緊繃着肌膚的黑色絲襪表面上,不輕不重地——
緩緩摩挲了一下。
“……嗯?”他像是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略帶疑問的氣音。
那聲音仿佛羽毛撩過心尖,又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實質壓力。
“!!!”
沈月漓渾身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繩索瞬間勒緊了呼吸!巨大的驚懼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屈辱熱流猛地沖上頭頂!她想尖叫,想推開那只手,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
可是……腿?
就像被無形的冰線凍結,又像是被那指尖傳來的奇異溫度燙傷!
完全動彈不得!
只能僵硬地感受着那只手帶着戲謔和宣告主權的力量,在她腿上那象征着屈辱和誘惑的黑色薄襪上,留下鮮明無比的烙印!
窗外的世界,顧雲崢在閃光燈和暴雨中徹底崩潰。
窗內的牢籠,沈月漓在少年的指尖下瑟瑟發抖。
白洛笙看着懷中獵物絕望震顫、欲逃無力的脆弱模樣,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終於緩緩化開一絲極淡、極幽深的……
真實的愉悅。
他微微低頭,嘴唇靠近她小巧精致的耳垂,滾燙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拂過她冰涼敏感的皮膚,帶着惡魔低語般的冰冷輕柔:
“這戲……好看嗎?”
“別急……”
“我親自演的……還在後頭。”
“……女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