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通訊接通的瞬間，控制室內響起一個幹淨利落的女聲，說的是鋼魂熔原的通用語，但帶着一種獨特的機械韻律感。
“這裏是燼行者偵察單位墨靈。檢測到77號避難所異常能量爆發和結構震動。是否需要援助？”
林然迅速瞥了一眼監控畫面——主入口處，怪物仍在肆虐，鐵骸幫的暴徒們已經潰不成軍，但仍有幾個在負隅頑抗。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遠處又有新的車輛燈光正在接近，顯然是鐵骸幫的後續部隊。
“需要，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援助。”林然用系統實時翻譯回應，“我有大約二十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需要幫忙‘請’出去。你能遠程接入避難所的防御網絡嗎？”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對林然流利的回應和直接的要求感到驚訝。
“接入需要權限密鑰...等等，你已經在主控制室了？”墨靈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置信，“你是怎麼繞過安全協議的？”
“工程師的小把戲。”林然簡短地回答，同時快速操作系統，將部分權限開放給外部接入，“我給你開了臨時權限，能幫我穩定外部防御嗎？我這裏有只‘寵物’需要照顧。”
監控畫面上，那只變異生物似乎開始對殺戮失去興趣，正朝着控制室的方向踱步回來，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墨靈似乎被逗樂了：“寵物？你說的是那只看起來能生吞一整支小隊的輻射畸變體？你們77號避難所的歡迎儀式真別致。”
盡管語氣輕鬆，但林然聽到通訊那頭傳來快速的鍵盤敲擊聲。
【外部接入檢測：用戶“墨靈”】 【權限級別：臨時戰術指揮】 【正在上傳防御系統數據...】
“好了，我接入了。”墨靈的聲音變得專注，“你們的主大門已經報廢，但外圍還有三道防護閘門和一套自動炮塔陣列——雖然大多數已經離線百年了。讓我看看能喚醒多少...”
控制台上一排排指示燈陸續亮起，全息顯示屏上快速滾動着代碼。
“有意思，”墨靈喃喃自語，“這地方的防御系統比我想象的要先進。基於量子糾纏的瞄準系統，相位偏移護盾生成器...可惜大部分都壞了。”
林然一邊監視着走廊裏逐漸逼近的怪物，一邊快速瀏覽系統提供的防御選項。
“自動炮塔還能用嗎？”他問道。
“只有兩座，而且彈藥有限。”墨靈回答，“但我可以重新分配能源，讓它們的射速提高300%，不過之後就會徹底報廢。你確定要這麼做？”
“做。”林然毫不猶豫，“瞄準那只怪物，但不要立即開火。等我信號。”
阿土緊張地指着監控畫面，怪物已經接近控制室門口的走廊轉角處。她迅速調出門口的攝像頭畫面，做好隨時關閉內部密封門的準備。
林然對她點點頭，然後轉向通訊器：“墨靈，新來的車隊到什麼位置了？”
“約三分鍾後進入有效射程。五輛武裝皮卡，看起來載滿了人。標準配置：車頂架設了老式能量武器，沒什麼威脅，但人數衆多。”
“足夠的時間了。”林然深吸一口氣，“阿土，當我數到三，打開控制室門一秒然後立即關閉。墨靈，門開的瞬間，用所有炮火招呼我們的‘客人’。”
阿土緊張地點頭，機械手指懸在控制開關上。
林然走到門邊，脈沖指套充能發出輕微的嗡鳴。他深吸一口氣。
“一...”
怪物轉過拐角，巨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走廊。
“二...”
怪物加速沖來，唾液滴落在地板上發出腐蝕的嘶嘶聲。
“三！”
控制室門猛地打開又瞬間關閉。就在那一秒鍾的間隙，林然的脈沖指套全力發射，一道藍白色的能量束直接命中怪物的面部！
同一時間，外界傳來自動炮塔的轟鳴聲——兩座古老的防御炮塔以驚人的射速傾瀉着火力，炮彈精準地命中怪物的後背，炸開一連串的血花和甲殼碎片。
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既因正面的脈沖傷害痛苦，又被背後的炮火激怒。它瘋狂地轉身，向着炮火來源的方向沖去——正是主入口處新來的鐵骸幫車隊！
“完美。”墨靈的聲音帶着贊賞，“調虎離山，一石二鳥。你這工程師有點意思。”
林然沒有時間回應稱贊，他的注意力全在監控畫面上。怪物沖出破損的大門，直接撲向最近的一輛武裝皮卡，輕易地將車輛掀翻在地。鐵骸幫的援軍顯然沒預料到這種歡迎方式，頓時陷入混亂。
自動炮塔繼續開火，但 now 故意瞄準怪物周圍的空地，既加劇混亂，又引導怪物在車隊中橫沖直撞。
“炮塔能源即將耗盡。”墨靈警告道，“最後十發...五...一。好了，炮塔報廢了。現在你們只有那只怪物和鐵骸幫自相殘殺了。”
林然仔細觀察着戰況。怪物的確造成了巨大破壞，但鐵骸幫的人數衆多，已經開始組織反擊。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有幾個人正悄悄繞開主戰場，向着避難所的側翼移動。
“墨靈，能掃描一下側翼嗎？我覺得有人想找後門進來。”
短暫的停頓後，墨靈回應：“聰明。確實有兩支小隊正在從東西兩側接近。東側小隊帶着重型破拆工具，西側的...等等，那是...”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西側小隊中有個大家夥。動力裝甲，老式但維護得很好。看起來是鐵骸幫的頭領親自來了。”
林然皺眉。動力裝甲在這種環境下確實是棘手的存在。
“避難所有沒有還能用的防御措施對付他們？”
“讓我看看...”墨靈快速瀏覽系統，“東側通道有一道仍可工作的高壓電屏障。西側...嗯，有個有趣的東西。廢水處理系統的一個加壓管道正好經過那裏。壓力很高，但管道老化嚴重，如果故意讓它破裂...”
林然立刻明白了：“能遙控操作嗎？”
“可以，但需要精確計時。而且一旦這麼做了，整個西翼都會被污染，可能包括部分通風系統。”
“做。”林然毫不猶豫，“優先解決動力裝甲。”
“明白。給我二十秒設置程序...”墨靈的聲音伴隨着快速的輸入聲，“同時，你最好注意一下你們的‘寵物’。它開始落於下風了。”
林然將注意力轉回主戰場。果然，在鐵骸幫有組織的火力下，怪物已經傷痕累累，行動明顯遲緩。雖然仍造成威脅，但顯然撐不了多久。
“阿土，”林然轉向少女，“你能從控制系統裏找到任何還能用的武器或陷阱嗎？特別是東側通道那邊的。”
阿土專注地在控制界面上滑動手指，突然眼睛一亮，調出一個子系統界面。她指着屏幕，興奮地向林然展示。
【東側通道：維護機器人存儲庫】 【狀態：3個單位可激活】 【能源水平：12%】
林然驚訝地看着阿土：“你怎麼找到這個的？系統都沒提示這個功能。”
阿土只是得意地笑了笑，機械眼閃爍着驕傲的光芒。
“好吧，激活它們。”林然下令，“設置防御模式，阻止任何人從東側進入。”
阿土快速操作，屏幕上顯示三個機器人被激活的信號。通過東側通道的攝像頭，可以看到三個矮壯的多足機器人從壁龕中爬出，開始向入侵者移動。
就在這時，西側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接着是急促的噴射聲和人類的慘叫聲。
“西側清理完畢。”墨靈冷靜地報告，“廢水管道破裂，動力裝甲被高壓廢水直接命中，現在電路短路，駕駛員應該已經昏迷。其他人員被沖走了。”
林然看着西側監控畫面，確實，一具動力裝甲倒在走廊裏，周圍是一片惡心的污水和幾個掙扎着爬起來的鐵骸幫成員。
“東側呢？”他問道。
畫面上顯示，三個維護機器人正與鐵骸幫的破拆小隊交戰。機器人顯然不是爲戰鬥設計的，但它們堅固的外殼和機械臂足以造成威脅。更重要的是，它們觸發了高壓電屏障，兩個鐵骸幫成員瞬間被電擊倒地。
“東側通道也被暫時封鎖了。”墨靈評價道，“不錯的指揮，工程師。你以前做過戰術規劃？”
“偶爾。”林然含糊地回答。他的注意力 now 完全集中在主入口的監控上。
那裏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怪物終於倒在密集的火力下，但鐵骸幫也損失慘重。至少五輛車輛被毀，人員傷亡估計超過二十人。殘餘的成員正在重新集結，顯然不打算放棄。
“他們準備最後一波進攻了。”林然凝重地說。
墨靈的聲音也嚴肅起來：“是的，而且這次他們會更小心。你們的防御資源幾乎用盡了，建議考慮撤離方案。”
林然快速思考。控制室的密封門足夠堅固，但若被長期圍困，他們最終會面臨能源和補給問題。他需要一種更徹底的方式結束這場戰鬥。
“墨靈，避難所的自我 destruct 系統還能用嗎？”他突然問道。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
“工程師，這有點極端了吧？就爲了幾個鐵骸幫的混混，你要炸掉整個避難所？”
“不是真的引爆。”林然解釋，“我只是想...嚇唬他們一下。能模擬出自毀程序的啓動信號嗎？讓所有警報響起，燈光閃爍的那種？”
墨靈笑了起來：“啊，心理戰術。我喜歡。給我一分鍾...好了，正在向全區域廣播自毀警告。倒計時十分鍾開始。所有警報器已激活。”
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避難所，所有燈光開始閃爍紅光。連控制室內的顯示屏也出現了巨大的倒計時數字。
效果立竿見影。主入口處，鐵骸幫的殘餘成員明顯慌亂起來，有人開始向後撤退。幾個看似頭目的人試圖維持秩序，但在自毀警告面前，恐慌迅速蔓延。
“再加點料如何？”墨靈提議，“我可以讓幾個區域的通風系統故意排出一些煙霧，讓效果更逼真。”
“做。”林然微笑。
很快，監控畫面上可以看到一些區域開始冒出淡淡的煙霧，更加深了避難所即將爆炸的印象。
鐵骸幫的抵抗意志徹底崩潰。成員們開始爭先恐後地逃離，甚至發生了內鬥和踩踏。不到兩分鍾，主入口處就只剩下翻倒的車輛、屍體和那個怪物的殘骸。
“他們走了。”墨靈最終確認，“遠程傳感器顯示所有生存者都在全速逃離，沒有停留的跡象。恭喜，工程師，你們守住了避難所。”
林然長舒一口氣，靠在控制台上。阿土也放鬆下來，機械眼中的光芒恢復正常。
“感謝援助，墨靈。”林然真誠地說，“沒有你的幫助，我們可能撐不過去。”
“互惠互利。”墨靈輕鬆回應，“我對你和你的...小助手很感興趣。77號避難所也是個有價值的發現。燼行者組織會希望與你們建立更正式的關系。”
林然思考片刻。他確實需要盟友，尤其是熟悉這個世界的盟友。
“我開放避難所的掃描數據給你們作爲感謝。”他提議，“至於更正式的關系...我們可以談談，但需要面對面。”
墨靈似乎有些驚訝：“開放掃描數據？真是大方。這足夠換取今天的援助了。至於見面...我一天後可以親自前往77號避難所。帶一個小組，純粹科研性質，不會構成威脅。”
林然看了看阿土，少女謹慎地點了點頭。
“同意。”林然回應，“一天後見。”
通訊結束。控制室內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偶爾閃爍的警報燈和全息屏上依然在進行的自毀倒計時提醒着剛才的激烈戰鬥。
林然操作控制系統，關閉了警報和倒計時。寂靜突然降臨，幾乎令人不適。
他轉向阿土，少女正專注地看着監控畫面，確保鐵骸幫真的已經離開。
“我們成功了。”林然輕聲說，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守住了這個地方。
阿土轉過頭，機械眼中閃爍着復雜的光芒。她緩緩抬起手，用手指在控制台的灰塵上寫下兩個詞：
“家？” “信任。”
林然看着這兩個詞，感到一種奇特的溫暖。在這個陌生的、危險的世界裏，他不僅找到了一個避難所，還找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夥伴。
“是的，”他微笑着回答，“這裏現在是我們的家了。而你，是我在這裏第一個信任的人。”
阿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真實的微笑，不再是那種機械的閃爍，而是一個屬於少女的、溫暖的表情。
就在這時，系統突然發出提示：
【主能源連接穩定】 【系統修復完成：100%】 【所有功能已恢復】 【新模塊可用：環境規則適配器】
林然精神一振。終於，他的系統完全恢復了。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裏，他 now 有了真正立足的資本。
他望向控制室外的監控畫面，那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鐵骸幫可能會卷土重來，燼行者的目的未知，避難所內可能還有未知的危險。
但此刻，站在這個堅固的控制室裏，有着完全恢復的系統和一個值得信任的夥伴，林然感到了一種久違的信心。
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但也充滿了機會。而他，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