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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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蘇蘇你怎麼了！」
蘇舒緩緩睜開眼睛，她剛才只是太累了，想直接倒在床上休息，但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人撲倒在床角，半天沒能掙扎起來。
她本想緩一緩去拿點止痛藥的，沒想到喬念白竟然闖進來了。
「沒事，可能感冒了，頭暈。」
「什麼沒事！撞一下玻璃怎麼會出這麼多血！」
喬念白慌了手腳，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
「走，我送你上醫院！」
他焦急到嗓音發顫，所以那一瞬間竟然讓蘇舒有種錯覺，他對自己......會不會並不是完全無情的？
然而下一秒，一通電話闖進來。
是林珠焦急地哭腔：「阿白，阿白你快點過來一下，傑西卡發燒了！」
喬念白下意識看了一眼蘇舒，喉頭劇烈滾動了兩下：「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喬念白俯身到蘇蘇身邊，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其實還......還不算特別燙，你還好麼蘇蘇？要不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我得去看看傑西卡。她們兩個人生地不熟......」
蘇舒早已沒有力氣回答，或者就算還有力氣，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說好，還是不好？
男人的絕情早已像一把尖刀，將她僅剩的尊嚴和生命力從頭到腳剝離掉。
原來捂不熱的除了石頭，還有人心。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而對於此時的喬念白來說，無論她同意還是不同意，整顆心也早已飛出了門外。
他慌不迭起身，在蘇舒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而去。
蘇舒靠在沙發上，掙扎着拿起手機。
她想要買一張回老家的票。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但在她決定遠赴歐洲安樂死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了。
吃了止痛藥之後，蘇舒一個人臥在沙發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亂夢無數，快清晨的時候才收到喬念白的消息。
問她怎麼樣了。
蘇舒隨手按過去兩個字【沒事】。
幾秒鍾後，他回復【沒事就好】。
他總是這樣，只要她說沒事，他都會信。
就好像她永遠不會受傷，不會疼一樣......
【對了，林珠買了一些快遞，怕酒店那裏收不清楚。所以我叫她把地址填在我們這。辛苦你幫忙收一收。】
看着屏幕上客氣請求但毫無溫度的文字，蘇舒的心髒仿佛一瞬間冷如結冰。
【你爲什麼不幹脆把她們母女接過來住。】
這一次，喬念白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蘇蘇，你是不是生氣了？」
喬念白溫聲軟語地安慰道：「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林珠是我朋友，她們母女遭遇那樣的事，我總不能放下她們不管啊。你別賭氣好嗎？等我把她們安頓好——」
「我沒有賭氣，正因爲我知道你不能放她們不管，所以才提議讓你把人接過來的。這件事我昨天就已經提過了，不是開玩笑。」
「蘇蘇你，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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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念白用小心試探的口吻再次確認，但其實蘇舒心裏早已跟明鏡一樣清楚，只是看着他演罷了。
他要是沒動這個心思，又怎麼會主動提出讓林珠填寫這裏的地址來收快遞呢？
擺明了是昨天的話題戛然而止，喬念白正在絞盡腦汁重拾起來。
他沒有問蘇舒爲什麼要賣首飾，也沒有問蘇舒昨天突然那麼嚴重到底是怎麼了。
他只關心，她說可以給林珠住進來，是不是認真的。
「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有點事要回一趟老家。我老家的阿姨生病了。」
她找了這個看似更可信的借口，雖然喬念白根本也不會取證。
她跟了他四年，他只知道她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但對於她家裏的事，從來沒有特別去過問過。
而林珠嫁了個白人，他甚至恨不能把人家祖上殺了多少印第安人都盤得清清楚楚。
蘇舒心裏苦笑，愛與不愛，本就涇渭分明。
呵。
蘇舒告訴喬念白，自己今天晚上十八點的車票，讓他大可以明天一早就把林珠母女接回來。
畢竟，酒店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一個單身女人帶着一個混血女孩，總是有諸多不便的。
「蘇蘇，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你......你這次要回家待多久？錢夠不夠？我父母那邊要是問起來......你知道他們一直很想我快點結婚，我怕他們到時候再誤會。」
蘇舒心中一陣冷笑，他故意把「錢夠不夠」這幾個字不經意地夾雜在同一句話裏的好幾個問題之間。
這樣，出於正常人的語言習慣，要麼回答第一個問題，說我回家要待幾天，要麼回答最後一個問題，說你放心我不會亂說話——
錢夠不夠的話題，便輕而易舉地被掩蓋過去了。
「不太夠，你要是方便，再給我打一些過來吧。」
蘇舒說。
喬念白微微一愣，隨後二話不說打過來十萬塊。
蘇舒照單收了款，然後直接關了消息提示音。
她的行李已經差不多收拾好了，調出電子車票看了一眼，晚上八點。
哦，是八點，不是十八點。
既然還有兩個小時的空餘時間，蘇舒決定把快遞打包一下。
原本她是打算等自己從老家回來辦完事，再給買家發貨的。
東西也不算多，幾個嶄新的包包，一些沒穿過的名牌鞋子，大部分都是喬念白買給她的。
是他一直莫名很忠實的品牌，卻不是自己喜歡的風格，甚至連尺碼都不精準。
還有一些，是從來沒有打開過的兒童用品。
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蘇舒被激素裹挾着沖動消費，買了不少小孩子的東西。
其中也包括兒童車和兒童床，都是那種0-3歲能用的，一步到位。
如今，她一個人孤單地拉着箱子打着包。
可當她翻開手機，準備填寫買家地址的時候，卻看到幾樣東西的地址齊刷刷地做了變更。
全部變成了——
就在這時，平台騎手的電話打了進來。
「請問你這邊地址是XXX嗎？這個後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問題了，怎麼你這幾單的發貨地址和送貨地址，都是一樣的啊？」
那一刻，蘇舒全都明白了。
原來在平台上購買自己這些二手嶄新商品的人，正是剛剛回國連行李和落腳點都沒有的林珠。
她把兒童車和兒童床這些全都直接修改了這裏的地址，只因爲喬念白已經決定把她們母女接上門了。
蘇舒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只說了一句取消了便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門外的指紋鎖一響。
喬念白肩上扛着傑西卡，身後跟着林珠，一家三口就這樣大大方方地進來了。
看到蘇舒還沒走，喬念白顯然吃了一驚。
「你不是......」
他以爲她晚上六點的車，現在三點多了，蘇舒應該是出發了的。
但沒想到蘇舒看錯了時間，是晚上八點。
所以，他幾乎是一個小時都不耽誤，無縫對接地把人帶了回來。
喬念白肉眼可見得慌了。
畢竟，他在林珠面前對蘇舒的定位——是同事。
蘇舒當然也沒想到，喬念白當天就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把人接上門來。
不過也不得不說，喬念白真的是很有眼光的。
他給自己買的東西，幾乎都在林珠的審美上。
難怪她看了自己的二手平台頁面，一逛到主頁，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時間，氣氛尷尬到難以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