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好。”我幹脆拒絕。
扯起被子蓋上，關上床頭燈，翻過身背對着他，閉着眼睛醞釀睡意。
他想聊就聊，想不睡就不睡，把我當成什麼了。
睡到半夜，也不知怎麼，在夢裏居然想起出差的事，而行李還沒有收拾，嚇的趕緊睜開眼睛。
半夜三更一通折騰，在儲藏室找到行李箱，推着進入主臥去裝衣服。
姜望聽到聲音坐起身，張開的眼睛裏沒有半分睡意，顯然並沒有睡着。
看來那件事，對我對他，都產生很嚴重的影響。
他眼中先是浮起一層驚喜，在看到行李箱時，驚喜迅速變爲見不到底的深黑，說話的聲音局略顯緊張，“怎麼了，阿離？”
“抱歉，明天出差，忘了收拾行李。我盡快，不會打擾你太久。”我邊說邊進去衣帽間，挑選適合蘭城那邊的衣物。
“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是臨時定下來的嗎？去哪裏？要不要我幫你定機票？”
“不必，公司會安排妥當的。”
他站在我身邊，看着我將衣服一件件的放在行李箱裏，像個犯了錯誤等待家長懲罰的孩子，“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媽那邊我真的說過她了，如果是生我的氣，阿離，我鄭重給你道歉好嗎？剛剛我查了很多資料，像我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問題，明天我會去掛心理醫生看一看。”
“何必那麼麻煩，”我將最後一件衣服收好，闔上行李箱，直視着他，“姜望，我沒有蠢到什麼都看不出來。事實究竟是什麼樣的，你心知肚明，不必再演給我看。我現在有離婚的想法，出差回來，我們就這個問題進行正式協商。”
“不可以，”姜望握住我的手，情緒激動的說，“阿離，我和可兒都離不開你，別不要我們。我會努力看醫生的，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很不喜歡他糾纏的樣子，沒有敢做敢當的魄力。
其實在他選擇那樣做時，心裏就該爲未來我會有的反應做出預判，並準備好解決方案。
或者是我太愛他了，給了他一種無論他怎樣做，我都不會離開他的自信和錯覺。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你身後，你在電話裏說的我全都聽到了。我想知道，你答應秦殊什麼事情做到了？如果這五年，你真的有一天曾把我當成你的愛人過，請告訴我你心裏的答案。”
姜望身體瞬時繃緊，垂下眼睛，抿緊嘴唇，幾次想說話，又幾次咽了回去。
我等了足有三分鍾，他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你說不出口，對吧。不如我來猜猜。你答應秦殊的事情，是永遠不和我發生關系，爲她守身如玉，對不對？”
姜望震驚的抬起頭，眼底一片暗沉，右手不斷收緊又放開，腮肉那裏，可以看到清晰的齒痕。
之前只是猜測，姜望的反應證實我是對的。
壓下眼眶涌上來的溼意，拎起皮箱，繞過他走了。
在姜望的心裏，一個和前女友若幹年前的承諾，遠遠大於在他身邊陪伴五年的妻子。
這樣的婚姻，沒有存在的必要。
“阿離，對不起，那是在遇到你之前。如果我知道此生會遇到你，一定不會答應她。”
我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真正的愛一個人，就是將前塵往事盡數忘掉，一心一意的對待眼前人。你固守着對前女友的承諾，只能說明你對她從未忘懷。你想要秦殊的愛情，也想要我對你和可兒的照顧體貼。姜望，做人，不能太貪心。”
“我沒有，”姜望從後邊抱住我，臉頰貼着我的後脖頸，說話噴出的熱氣灑在暴 露在外的肌膚上，激起成片的雞皮疙瘩，“我對她早就沒有愛了，我心裏很清楚現在愛的人是你。我只是重諾，我說做你一輩子的丈夫，是真心話。”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無恥呢。
我真特麼地要被他逗笑了，“所以，你準備讓我守一輩子活寡，到頭來陪你一輩子，連屬於自己的孩子都不配擁有，最後帶着我的處 女身去死，對嗎？姜望，你憑什麼呢？我只是愛你，不是蠢。”
愛情可以收回，但愚蠢無可救藥。
回到客臥，盡管困的厲害，卻頭痛欲裂，怎麼都睡不着。
心髒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揉 捏着，再放進醋裏泡，酸痛難忍。
從前竟沒有發現姜望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惜了我這麼多年的深情和時光。
割舍需要時間，很痛苦，但總會熬過去。
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手機叮的一聲響，居然是大老板發來的消息！
我立刻神清氣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
情場已經失意，職場必須得意。
“抱歉，航班提前了，我現在過來接你，不然會來不及。”
不是，出個差而已，這種小事，需要大老板親自通知？
“謝謝老板，我自己叫車去機場，不麻煩您接我。”
“出差報銷車費，我去接你，可以爲公司省下叫車的錢，等着！”
我：......行吧。
手腳麻利的起床洗漱，換上方便出行的衣服，推着行李箱出門。
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味道。
廚房的燈亮着，姜望穿戴整齊的在餐桌邊起身，溫柔的笑着說，“不知道你幾點飛機，我很早就起來準備早餐。煮了你喜歡的小米粥，喝一碗再出門。深秋了，清早很涼，不吃東西你的胃受不了。幾點的航班，我送你去機場。”
他那令我着迷的眉眼間藏着疲憊，顯然一夜未睡。
情之一字，真的害人至深。
之前，我最喜歡的就是他這樣事事周全的溫柔。
但也只是之前。
“謝謝，接我的同事到了，你自己吃吧，我吃飛機餐。”
他臉上的神情頓了頓，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跟着我走到門邊，彎腰將我換下的拖鞋放好後站起身，按住我的行李箱，問我，“阿離，你，會回來的，對吧。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裏很慌，總覺得你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該愛我的時候沒有好好愛，我放棄愛了，他卻又做出這副樣子，挺沒意思的。
“會。”
離婚還沒談呢，怎麼可能不回來。
“嗯，那我和女兒在家等你。”他又笑了，眼睛裏閃爍着點點光斑。
我沒再說話，走出家門，他無聲的跟在後邊，直到我坐上顧南舟的車。
車子駛出很遠，他還在家門口那裏站着。
而我的手機，收到一條來自於姜望的消息：阿離，我真的愛你！
沒頭沒尾的表白，瞧着那麼的不真實。
就像我白白付出的五年光陰，都特麼地是垃圾。
“沒來得及吃飯吧，順路給你帶了一份。”顧南舟遞給我一個包裝袋。
我接過來打開，熱豆漿、七分熟的煎蛋、水晶蝦餃，居然都是我平時很喜歡的。
“老板，您知道我喜歡這個？”
“不知道，隨便買的，就這幾樣最便宜。”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