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張強的話，不斷地摩擦着我脆弱的神經。
“啊——！”
我瘋了。
我猛地撲向張強。
我用指甲撓他的臉，用牙齒咬他的脖子，我只想把他撕碎！
張強大概沒料到我這個一直被他隨意打罵的女人，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被我撲倒在地，酒杯摔得粉碎。
我抓起桌上那盞還在燃燒的油燈，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砸向他的頭！
“砰！”
油燈碎裂，滾燙的煤油流淌出來，火苗“轟”的一聲，瞬間點燃了桌布，又迅速蔓延到旁邊的窗簾上。
張強捂着鮮血直流的頭，在地上打滾慘叫。
我沒有片刻猶豫。
我從他身上爬起來，沖出火光漸起的屋子，赤着腳，沖向村口。
我只有一個念頭。
追上李三的卡車！
我要把我的寧兒搶回來！
村裏的狗被驚動了，開始瘋狂地吠叫起來。
幾戶人家的窗戶裏，亮起了昏暗的燈光。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風在我耳邊呼嘯，腳下的石子路硌得我鮮血淋漓，可我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我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我跑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看着那條在黑暗中無限延伸的山路。
卡車，早就沒了蹤影。
那條路，黑得像一只巨獸的嘴，吞噬了我的女兒，也吞噬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站在那裏，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無底的絕望。
那是一種連哭都哭不出來的，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冰冷。
身後，我家的方向，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天。
村裏有人喊着“走水了”，亂成一團。
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像一個孤魂野鬼，站在村口。
我要去哪？
我要去哪裏找我的寧兒？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停下。
我沿着那條山路，瘋了一樣地跑。
跑！
跑！
快一點，再快一點！
寧兒，等着媽媽！
媽媽來救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