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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兒子頭七。
我推掉了集團所有的會議,只想安安靜靜地,在家裏陪陪他。
我將他最喜歡的那個樂高飛船模型,小心地擺在了靈位前。
這個飛船,是限量版的,我托了很多人才買到。
林濤曾答應他,等他從夏令營回來,就陪他一起拼。
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食言。
理由永遠是“太忙了”、“下次吧”、“爸爸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集訓”。
他有無數的理由,去缺席兒子的童年。
可他卻有空,陪着別的女人在媒體面前作秀,享受英雄的光環。
我點上三支香,看着嫋嫋升起的青煙,眼眶發酸。
“寶寶,別怕,媽媽在。”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喧鬧聲,由遠及近。
我走到窗邊,看到樓下黑壓壓地聚了一群人,把我的別墅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拉着白色的橫幅,上面用刺眼的紅漆寫着大字。
“資本無情,還我英雄公道!”
“蛇蠍毒妻,逼死救人英雄!”
林濤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身邊是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白薇。
他拿着一個擴音喇叭,對着我的窗戶大喊,聲音悲憤交加。
“宋枝枝!你出來!”
“你躲在裏面算什麼本事!你憑什麼解雇那些無辜的同事!”
“他們只是說了幾句公道話!你就斷了他們的生路!”
一群記者扛着長槍短炮,將鏡頭全都對準了他那張“正義凜然”的臉。
他演得更賣力了,甚至開始哽咽。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遷怒別人!”
“今天是我兒子頭七,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嗎?你非要讓他走都走得不安寧嗎?”
他開始哭,眼淚說來就來,演技精湛得讓我惡心。
“求求你了,枝枝,讓我進去,給兒子上柱香吧。他會想爸爸的。”
我按下內線,對別墅的保鏢隊長下達了冰冷的命令。
“一個人都不許放進來。”
“是,宋總。”
林濤見我不開門,徹底撕破了臉,他知道記者們想看什麼。
他對着人群大吼:“大家看到了嗎!這個女人就是這麼冷血無情!連我這個當爸爸的都不讓見兒子最後一面!”
人群的情緒瞬間被煽動起來。
“開門!”
“讓英雄進去!”
“太惡毒了!不配當媽!”
幾十個人開始瘋狂地沖擊大門,保鏢們在門口組成人牆,但快要攔不住了。
“砰!”
大門最終被撞開,發出一聲巨響。
一群人像潮水一樣涌了進來,家裏的名貴地毯被他們踩滿了泥印,瞬間一片狼藉。
林濤和白薇被簇擁着走在最前面。
他們像兩個得勝的將軍,來檢閱自己的戰果。
我站在客廳中央,冷冷地看着他們。
“都出去。”我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林濤嗤笑一聲:“宋枝枝,你以爲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宋總?你現在就是個沒人要的瘋婆子!你求我,我或許可以考慮不離婚。”
白薇走到祭台前,故作惋惜地拿起那個樂高飛船。
“哎呀,這玩具真好看,是給小寶的嗎?他一定很喜歡吧。”
她話音剛落,手一“滑”,像是沒拿穩。
整個祭台被她撞翻在地。
兒子的靈位牌摔成了兩半,那個我花了無數心血才拼好的樂高飛船,碎了一地。
我最寶貴的那個,他笑着摟着我脖子的相框,也摔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啊!對不起!對不起宋女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
她假惺惺地道歉,眼底卻是我看得懂的、毫不掩飾的得意。
我看着一地狼藉。
看着兒子在破碎的相框裏,對我無聲地笑着。
腦子裏最後一根弦,斷了。
我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刀尖直直地指向他們。
我的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帶着血腥味。
“滾!”
“都給我滾出去!”
看到我手裏的刀,林濤下意識地把白薇護在身後,動作快得像本能。
他對着那群已經嚇得後退的記者們,驚恐地大喊。
“看!大家快看!”
“她瘋了!她真的瘋了!她要殺人!”
他試圖向我走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懼和痛心,仿佛一個被瘋妻傷害的可憐丈夫。
“枝枝,你冷靜點!快把刀放下!我們有話好好說!別做傻事!”
他想上演一出“瘋妻持刀,丈夫舍身奪刀”的苦情戲碼,爲自己再添一筆“忍辱負重”的光輝履歷。
可他剛邁出一步,外面就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密集而急促。
十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將別墅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