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在身後“哐當”合攏，鄭吒反手扣鎖的瞬間，蘇卓翔已側身滑到門側陰影處。玄色長袍下擺如墨色流水掃過地面，他指尖在淨靈狐頭頂輕點——小白狐會意，金色尾尖在門板縫隙處一掃，落下的金粉瞬間凝結成層薄如蟬翼的光膜。“砰！”第一記撞擊傳來時，光膜泛起漣漪，將震力卸去大半，他這才直起身，目光冷冽如刀，掃過室內衆人。
林薇癱坐在地，米白色毛衣後背洇着冷汗，手肘的擦傷滲着血珠。她看着蘇卓翔指尖流轉的微光，又瞥了眼自己發顫的雙腿，突然用力掐了把大腿——疼痛讓她清醒了些，抓過牆角的滅火器抱在懷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趙坤正蹲在控制台前，軍綠色外套被管道剮出道裂口。他咬着牙單手扯斷粘連的電線，虎口舊疤裂開的血珠滴在金屬面板上，洇開一小團紅。“咔噠”，最後一根線接好，他猛地按下紅色按鈕，頭頂閘門落下的瞬間，他翻身側滾，避開濺來的綠色酸液——那是被閘門夾碎的抱臉蟲殘骸，酸液在他剛才的位置蝕出個深洞。“搞定。”他喘着氣抹了把臉，國字臉上沾着油污，眼神卻亮得驚人。
格子襯衫男生縮在角落，細瘦的肩膀還在抖，但雙手已不再是無力垂落——他攥着蘇卓翔剛才塞給他的瓷瓶，瓶身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鎮定。“那、那只黑鼠……”他看着蘇卓翔掌心舔傷的影鼠，聲音發顫卻清晰了些，“它背上的傷……”
蘇卓翔沒回頭，正用兩指捏起影鼠背上卷曲的黑毛。指尖凝出的金芒如細針，精準刺入傷口周圍，影鼠疼得齜牙，卻乖乖沒動。“死不了。”他淡淡道，指腹碾過影鼠結痂的傷口，動作快而穩，“倒是你，手指再抖，瓷瓶掉地上，下次被酸液濺到，就只能等化成膿水了。”
男生臉漲得通紅，雙手猛地抱緊瓷瓶，指節泛白如石。
老刀靠在牆根灌着水，喉結滾動的聲音裏，突然混進金屬扭曲的銳響。“媽的，這群畜生在啃門！”他把水壺砸給鄭吒，抄起火焰噴射器時，肌肉虯結的胳膊青筋暴起，“那只黑鐵殼的最邪門，老子剛才噴了它半罐燃料，居然只燎掉層皮！”
鄭吒接過水壺，唐刀斜倚在肩，刀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主神在加戲。”他瞥向蘇卓翔腳邊的淨靈狐——小家夥正用金爪撥弄地上的酸液，金芒掃過之處，白煙瞬間消散。“你這狐狸的金光，是靈力？”
蘇卓翔沒應聲，正抬手召回紫幽蝶。淡紫色蝶翼上沾着點黑灰，那是剛才噴向黑鐵殼抱臉蟲時留下的。他兩指捏住蝶翼根部，指尖靈力順流而入，蝶翼上的磷粉驟然亮了三分。“它們在適應。”他屈指輕彈蝶翼，紫幽蝶振翅飛起，磷粉在半空畫出道弧線，“剛才那只黑鐵殼，對麻痹粉的抗性提升了三成。”
“適應？”趙坤剛站起身，聞言猛地回頭，折疊刀在手裏轉了個圈，“意思是……我們的招式會失效？”
“不止。”詹嵐走到控制台前，白色連衣裙的裙擺掃過灰塵，留下道淺痕。她纖細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淡藍色精神力如水流淌，“我的精神力探到，外面的蟲子在交流——它們在分享信息，剛才被影鼠咬過的那幾只，現在都在繞着走。”
話音剛落，控制室深處傳來“咔噠”輕響。淨靈狐猛地炸毛，金色尾巴繃得筆直，對着陰影處齜牙低吼。蘇卓翔腳尖點地，身形如鬼魅般滑到衆人身前，玄色長袍展開如扇，將林薇和男生護在身後。“紫幽蝶，磷光！”
淡紫色光團驟然炸開，照亮了角落那只銀灰色抱臉蟲。它比普通變異種大近半圈，外殼泛着冷硬的金屬光澤，最詭異的是那雙渾濁的白復眼，像蒙着層屍蠟。
“沒動靜？”林薇抱着滅火器的手緊了緊，指腹蹭過冰冷的壓把。
“不對！”詹嵐突然後退半步，雙手急速結印，淡藍色光罩瞬間將銀灰色抱臉蟲罩住，“它在釋放信息素！外面的蟲子躁動起來了，攻擊頻率加快了三倍！”
“咔——”銀灰色抱臉蟲突然弓起身子，外殼如花瓣般裂開，露出裏面密密麻麻的白色觸須。那些觸須扭動着，正往通風管道的縫隙裏鑽。
“淨靈狐，破！”蘇卓翔低喝，右手捏訣，左手猛地向前一送。小白狐如離弦之箭射出，金色尾巴在空中劃出道殘影，“當”的一聲抽在銀灰色外殼上。火花四濺，外殼竟只凹下去一小塊。
“影鼠，咬觸須！”蘇卓翔左手成爪，對着陰影處虛抓。黑影如電射出，影鼠的尖牙精準咬住根最長的觸須。“滋啦”一聲，觸須噴出淡黃色液體，影鼠慘叫着被彈開，背上的黑毛瞬間焦卷。
“找死！”蘇卓翔眼神一厲，右手訣印變換，靈力如潮水涌向紫幽蝶。淡紫色蝶翼突然漲大到一米寬，磷粉凝聚成道紫箭，“咻”地射向銀灰色抱臉蟲的殼裂處！
“砰！”紫箭炸開，磷粉如暴雨傾瀉。銀灰色抱臉蟲劇烈抽搐，外殼裂得更大，卻有更多觸須涌了出來。
“門要破了！”鄭吒突然暴喝，唐刀橫劈，將從破洞鑽進來的半只抱臉蟲劈成兩半。綠色酸液濺在他手臂的龍紋紋身上，青光一閃，酸液竟被彈開。“老刀，火！”
火焰噴射器“轟”地噴出火舌，灼熱氣浪撲面而來。蘇卓翔卻趁機矮身，左手按向地面，靈力順着指尖涌入——淨靈狐腳下突然亮起個金色法陣，金光如囚籠般升起，將銀灰色抱臉蟲困在其中。“趙坤，通道！”
趙坤早撬開了檢修通道的柵格，聞言一把拽過林薇：“鑽進去！”林薇剛縮起身子，就被他推了進去。男生緊隨其後，爬進去時還回頭看了眼——蘇卓翔正站在金色法陣前，雙手快速結印，玄色長袍被靈力鼓得獵獵作響，紫幽蝶在他頭頂盤旋，磷粉與金光交織成網。
“走！”詹嵐的精神力突然纏上趙坤的腰，輕輕一送。趙坤順勢鑽進通道，回頭時正看見鄭吒一刀劈斷第三道鎖扣，老刀舉着快空了的火焰噴射器，背對着通道口在嘶吼。
“蘇卓翔！”詹嵐喊道，精神力光帶已經纏上他的手腕。
蘇卓翔最後看了眼金色法陣——銀灰色抱臉蟲的觸須正腐蝕着光壁，已經出現細縫。他反手抓住光帶，同時屈指一彈，淨靈狐和紫幽蝶瞬間回到他袖中。“撤！”
身體被精神力拽着滑向通道口的瞬間，他瞥見金屬門轟然破開，無數猩紅復眼涌了進來。玄色長袍的下擺被酸液濺到，“滋啦”冒起白煙，他卻毫不在意，反手扯過通道柵格，“哐當”一聲扣上。
檢修通道裏一片漆黑，只有前方傳來窸窣的爬動聲。林薇摸着腰間殘留的精神力餘溫，突然想起蘇卓翔捏訣時指尖的金芒——那光芒雖淡，卻比控制室的應急燈還要亮，像淬在刀上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