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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手機響起,是媽媽。
“沈知意!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肆然和沐沐吵架了,是不是因爲你?”
開口就是無端的指責,但我習慣了,習慣了四年。
我沉默着,等她發泄完才開口,“......媽媽,錢打過來了嗎......?”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知道我們掙錢有多不容易!十萬塊啊,我和你爸爸得辛苦多久啊!”
我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裏充滿了甜腥味。
電話那邊傳來一句遲疑的關心。
“知......知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可這關心來得太遲,遲了四年,遲到我早已麻木,心像一口枯井,激不起半點漣漪。
“媽媽......周肆然和......和李沐吵架......我不知情的......”
“我只是......只是想要十萬......”
我喘着氣,每一個字都耗費着巨大的力氣,“我只是......只是想要那十萬......”
“我有必須......必須用錢的理由......”
我的聲音越來越弱,不是因爲情緒,而是身體真的撐到了極限。
聽筒那邊響起爸爸的聲音。
“知意,你怎麼這個聲音?你媽媽剛才說你不舒服......”
“爸爸......”
我打斷了他,用盡平生最後的勇氣:“我想求您件事。”
“什麼事?知意,你說......”
“......下輩子,我不想做你們的女兒了。”
說完這句話,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死寂,隨即傳來爸爸驚慌失措,甚至帶着哭腔的喊聲,“知意!你說什麼胡話!你在哪兒?告訴爸爸你在哪兒!”
“是爸爸錯了......是爸爸的錯......我們不該總是忽略你......不該總覺得你懂事就讓你受委屈......知意......知意啊......”
“就這樣吧......”
我實在沒了力氣:“那十萬......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