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械心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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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平台的合金門在身後滑開，陳燼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塊，瞬間被江城西區三號貧民窟的喧囂與絕望吞沒。
空氣不再是星穹生態園裏那種虛假的清新，而是混雜着劣質燃料、腐爛垃圾、血腥味和濃烈鼠臊的污濁熱浪。刺耳的警報聲、建築倒塌的轟鳴、變異老鼠尖銳的嘶叫、以及人類瀕死時發出的絕望哀嚎，交織成一首地獄的狂想曲，狠狠沖擊着耳膜。
災厄指針在戰術背心的內袋裏瘋狂震動，冰冷的混亂囈語如同跗骨之蛆，將周圍地獄般的景象強行灌入陳燼的腦海。識海中的光點地圖上，代表他自己的微光點，正被一片無邊無際、如同沸騰血海的猩紅光點瘋狂圍剿！每一個猩紅光點，都代表着一只被嗜血本能支配的變異老鼠！它們如同黑色的潮水，從狹窄的巷道、破碎的窗口、甚至地下排污口源源不斷地涌出，撕咬着一切活物！
“老鐵維修鋪”的坐標，在災厄指針的地圖上如同狂風巨浪中的孤舟，頑強地閃爍着。距離：三百米。但這段路，是血肉鋪就的死亡長廊！
“呃啊——！” 一個手持鏽蝕鋼管的男人剛砸碎一只撲上來的老鼠腦袋，就被側面撲來的兩只老鼠咬住了大腿和肩膀，慘叫着被拖倒在地，瞬間被鼠群淹沒！
“跑啊！跑！” 一個母親抱着孩子哭喊狂奔，腳下一絆，母子二人滾入鼠群，尖叫戛然而止！
陳燼眼神冰冷，失去恐懼的靈魂如同一塊堅硬的岩石，精準地計算着每一步。手中的“雷吼”霰彈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轟！！！
槍口噴吐出熾熱的火焰和密集的鋼珠風暴！迎面撲來的三只油光水滑、猩紅眼珠的變異老鼠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瞬間被打成篩子，血肉模糊地倒飛出去！
他腳步不停，霰彈槍抵肩，如同一個冰冷的殺戮機器，在狹窄、堆滿障礙物的街道上快速移動。每一次槍響，都伴隨着一片血肉橫飛，硬生生在洶涌的鼠潮中犁出一條短暫的血肉通道！沉重的彈殼叮當作響地落在污穢的地面。
然而，鼠群的數量太多了！無窮無盡！悍不畏死！霰彈槍的裝填間隙，就是致命的空檔！幾只老鼠從側後方的垃圾堆裏閃電般竄出，鋒利的爪子抓向他的小腿！
陳燼看也不看，身體猛地一個旋身，左手中的青銅油燈順勢向後掄出！燈盞中心的青焰微弱跳動，燈身帶着千鈞之力！
砰！砰！砰！
三聲沉悶的撞擊！撲來的老鼠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慘叫着倒飛出去，撞塌了一堆廢棄木箱！
“左邊！” 災厄指針的混亂囈語猛地加劇！陳燼幾乎是本能地側身翻滾！
嗤啦！
一道腥臭的綠色酸液從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激射而過，將地面腐蝕出一個滋滋作響的坑洞！一只體型明顯大了一圈、背上長着膿包的腐蝕鼠，正從一輛廢棄卡車的車底鑽出！
陳燼眼神一厲，霰彈槍來不及裝填！他毫不猶豫地拔出一枚高爆手雷，拇指彈開保險環，用盡全力朝着腐蝕鼠的方向砸去！
轟隆——！！
橘紅色的火球伴隨着恐怖的沖擊波在鼠群中炸開！那只腐蝕鼠連同周圍十幾只老鼠瞬間被撕成碎片！灼熱的氣浪夾雜着血肉碎片和金屬破片橫掃而過，將陳燼也掀得一個趔趄，戰術服被劃開幾道口子！
他趁機快速裝填霰彈槍，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沖！距離“老鐵維修鋪”只剩不到一百米！那是一座由厚重鋼板和混凝土加固過的、如同小型堡壘般的二層建築，牆壁上布滿了射擊孔，此刻正向外噴射着灼熱的火舌！重機槍的怒吼、自動步槍的點射、還有自制燃燒瓶爆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頑強地抵擋着如同黑色海浪般不斷沖擊的鼠潮！
但鼠潮的數量實在太過恐怖！維修鋪正門和幾個主要射擊孔已被鼠屍堆滿，後續的老鼠踩着同伴的屍體瘋狂向上攀爬！側翼一段加固牆在鼠群鍥而不舍的啃噬和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開了一道縫隙！幾只老鼠尖叫着鑽了進去，裏面立刻傳來短促的慘叫和混亂的槍聲！
防線岌岌可危！
“鐵手！頂住側翼！媽的！蟲子鑽進來了！”一個粗豪的咆哮聲從維修鋪二樓傳來，帶着驚怒。
陳燼眼神冰冷，猛地停住腳步。不能再等！必須撕開一條路沖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平舉青銅油燈！識海中意念如同燃燒的火焰，狠狠刺入光點界面！
【強制引導！目標：永寂青銅燈！】
【燃燒形態：定向焚風！目標：維修鋪正門鼠群堆積點！】
嗡！！！
燈盞中心那點微弱的青焰驟然膨脹！不再是凝練的光柱，而是化作一道扇形的、薄如蟬翼、卻散發着恐怖高溫和寂滅氣息的青色火浪，如同無形的熱刀，橫掃而出！
嗤嗤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消融聲！擋在維修鋪正門前方，堆積如山的鼠屍和正在瘋狂攀爬的活鼠，在接觸到青色火浪的瞬間，如同陽光下的積雪，無聲無息地融化、碳化、化爲飛灰！一道寬達數米、深達半米的焦黑溝壑，瞬間出現在正門前！
“臥槽？！” 維修鋪內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就是現在！
陳燼如同離弦之箭，借着火浪開出的通道，猛地沖向維修鋪那扇厚重的、布滿彈痕的合金大門！
“開門！！” 他嘶啞的咆哮壓過了槍聲和鼠叫！
門後一陣混亂的拉動門栓聲。沉重的合金大門猛地向內拉開一道縫隙！陳燼毫不猶豫，一個魚躍沖了進去！
砰！
大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幾只緊隨其後的老鼠被狠狠夾在門縫，發出淒厲的慘叫！
“你他媽是誰？！” 一聲如同悶雷般的怒吼在陳燼頭頂炸響！
他抬起頭。維修鋪一層堆滿了各種廢棄機械零件、彈藥箱和油桶，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硝煙、機油和血腥味。七八個穿着五花八門、渾身浴血、帶着凶悍氣息的漢子正手持武器，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他！眼神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爲首的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巨漢！他赤裸着上身，虯結的肌肉如同鋼鐵澆鑄，布滿了新舊疤痕和油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那並非血肉之軀，而是一條從肩部延伸出來的、粗壯猙獰、閃爍着暗沉金屬光澤的機械臂！機械臂的結構極其粗獷，關節處裸露着粗大的液壓杆，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一個巨大、沉重的、如同蒸汽錘般的金屬撞塊！此刻，那沉重的撞塊上還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肉碎末，散發着濃烈的腥氣。
鐵手！人如其名！
他左眼戴着一個閃爍着紅光的機械眼，死死鎖定着陳燼，尤其是他手中那盞造型古樸、燈焰詭異的青銅油燈，以及他背上那把粗獷的“雷吼”霰彈槍。剛才那焚滅鼠屍的青色火浪，顯然就是這盞燈的傑作！
“深空集團的狗？！” 鐵手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殺意。他身邊那些亡命徒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更加凶狠，手指扣緊了扳機！
“不是。” 陳燼的聲音嘶啞而冰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他無視了指向他的槍口，目光掃過這混亂血腥的戰場。側翼牆壁的裂縫處，幾個漢子正用火焰噴射器和撬棍艱難地阻擋着鑽進來的老鼠，慘叫聲和鼠叫聲混雜在一起。二樓的重機槍火力明顯減弱，顯然也陷入了苦戰。
“外面那些畜生是沖我來的。” 陳燼語出驚人，將手中的“雷吼”霰彈槍隨意地扔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林晚秋讓我來告訴你們，頂住一小時，她的人會從空中接應你們撤離。”
“放屁！” 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漢子怒吼道，“深空婊子的話能信？！你他媽就是來送死的炮灰！老子先崩了你！”
槍口猛地抬起！
嗡——！！！
就在刀疤漢子手指即將扣動扳機的刹那！一股冰冷、混亂、帶着強烈死亡預兆的精神沖擊，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轟入他的腦海！
“呃啊！” 刀疤漢子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眼神瞬間渙散，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無數鼠群撕碎的恐怖畫面，身體僵直，手指無力地鬆開了扳機！
是災厄指針！陳燼強行催動了它的精神沖擊能力！
“住手！” 鐵手猛地低吼一聲，機械眼中紅光急速閃爍，死死盯着陳燼，又看了一眼地上癱軟的刀疤漢子，眼神驚疑不定。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某種極其詭異的精神波動！
“信不信由你。” 陳燼的聲音依舊冰冷，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他從戰術背心裏掏出那個裝有十枚淡藍色能量結晶的金屬盒，啪地一聲扔在鐵手腳下。“這是定金。一小時。守住了，還有報酬。守不住，大家一起喂老鼠。”
淡藍色的能量結晶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着誘人的微光，精純的能量波動讓周圍幾個識貨的漢子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在貧民窟，這玩意兒是硬通貨，能換到救命的藥品、武器、甚至幹淨的飲水！
鐵手的機械眼在能量結晶和陳燼臉上來回掃視。深空集團不可信，但眼前這小子…太詭異！那盞燈，那無聲無息放倒刀疤的手段，還有外面鼠群那明顯異常的、不顧一切沖擊這裏的瘋狂…都透着不對勁！
“側翼要塌了！頂不住啦！” 一聲淒厲的呼喊從裂縫處傳來！伴隨着更加猛烈的撞擊聲和鼠群的嘶叫！
轟隆！
側翼那處裂縫猛地擴大！一塊加固鋼板被硬生生撞飛！更多的老鼠如同決堤的洪水，尖叫着涌了進來！幾個守在裂縫前的漢子瞬間被鼠群淹沒！
“媽的！” 鐵手眼中凶光爆射！巨大的機械臂猛地一揮，沉重的金屬撞塊帶着破風聲狠狠砸向涌進來的鼠群！
砰！！！
血肉橫飛！幾只老鼠被砸成了肉泥！但更多的老鼠繞過他，撲向維修鋪內部！
防線崩潰在即！
“修復！” 陳燼冰冷的聲音如同指令！他猛地指向鐵手那條揮舞的機械臂！識海中的意念如同尖錐，狠狠刺向光點界面！
【強制引導！目標：永寂青銅燈！】
【目標鎖定：鐵手右臂（檢測到微弱紀元遺物碎片反應）！】
【修復形態：共鳴強化！】
嗡——！！！
青銅油燈猛地一震！燈盞中心的青焰不再是噴吐攻擊，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的青色光束，瞬間跨越空間，精準無比地照射在鐵手那條巨大猙獰的機械臂肘關節處！
鐵手身體猛地一僵！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席卷了他的機械臂！那感覺…不是破壞，而是…激活！仿佛某種沉睡在鋼鐵深處的古老意志被強行喚醒！
嗡——！！！
他那條粗壯的機械臂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銀灰色光芒！肘關節處，一個原本被油污覆蓋、毫不起眼的、布滿玄奧蝕刻紋路的金屬圓盤驟然亮起！圓盤中心，一枚黯淡的、布滿裂痕的灰白色晶體瘋狂閃爍！一股狂暴、混亂、仿佛能撕裂鋼鐵的震蕩能量，不受控制地從機械臂中噴薄而出！
“呃啊啊——！” 鐵手發出一聲痛苦與狂喜交織的嘶吼！他感覺自己的機械臂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在瘋狂涌動！
他下意識地、遵循着那股力量的指引，將閃爍着銀灰色光芒、散發着恐怖震蕩波動的巨大金屬撞塊，狠狠砸向側翼那處崩潰的缺口！
轟——！！！！！！！
這一次的撞擊，遠超以往！
沒有沉悶的撞擊聲！
只有一聲撕裂耳膜的、高頻的金屬震蕩爆鳴！！！
以金屬撞塊落點爲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空氣的銀灰色震蕩波紋，如同死亡的漣漪，瞬間擴散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
牆壁上攀爬的鼠群，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玻璃制品，身體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然後無聲無息地爆裂成漫天血霧和碎肉！
剛鑽進來的老鼠，如同被無形的巨錘迎面擊中，身體扭曲變形，內髒從口鼻中擠壓噴出！
甚至連那處被撞開的、厚重的加固鋼板，都在恐怖的震蕩波下發出刺耳的呻吟，表面瞬間爬滿了裂痕！
一擊！
僅僅一擊！
側翼涌入的數十只老鼠，連同那處缺口附近的一切，被徹底清空！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扇形區域和扭曲變形的鋼鐵！
整個維修鋪，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鐵手那條閃爍着銀灰色光芒、散發着恐怖氣息的機械臂，以及那片被瞬間抹殺的鼠群！如同在看一尊突然降臨的殺戮魔神！
鐵手自己也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臂，感受着那股從未有過的、仿佛能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在鋼鐵中奔涌。肘關節處那個亮起的金屬圓盤，正緩緩黯淡下去，晶體上的裂痕似乎…彌合了一絲？
【檢測到微弱紀元遺物碎片：震蕩核心（殘破度：98%）】
【修復需求：純淨能量（0.05單位）或金屬精華（0.1噸）】
【功能激活：震蕩沖擊波（範圍性，高耗能）】
識海中的信息一閃而過。
陳燼冰冷的目光掃過震驚的鐵手和那些亡命徒，聲音如同寒鐵交擊，打破了死寂：
“現在，信了嗎？”
“守住一小時。或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