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和遙清的婚事板上釘釘了，你不用再打他的主意。”謝明庭皺了眉。
果然這個女兒事不關己的樣子還是讓他不喜，自私狹隘，不堪大用！
不像遙清年紀雖小卻懂事，將來等她當了皇後，整個謝家的榮辱還是要系在遙清身上。
“女兒知道。”
“阿爹請用茶。”謝遙清給謝明庭斟了杯茶，親昵的姿態讓謝知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父親若沒有別的事，女兒就先告退了。”謝知意行禮告退。
“慢着！”謝明庭接過謝遙清手裏的茶盞，不悅地看向養女，“身爲謝家女，不能在戰場上立功，就只有嫁個夫家，才能匡扶母族，這麼簡單的道理遙清都懂，你比她年長一歲也該懂了！”
謝知意點頭道：“女兒明白。”
“我也不指望你能怎麼匡扶，但求你不拖累謝家，”謝明庭深吸一口氣，“我養你十幾年已經仁至義盡，以後不會再管你，將來不論你如何自甘墮落，謝家概不負責。”
上回把人趕到莊子上思過，許氏在他耳邊吵了幾天，這逆女他是再不想管了。
“父親！”謝立言聽到這話，心裏着急，“知知怎會與謝家無關？”
父親這是要變相和知知斷絕關系啊！
知知雖不是父母親生，可到底當了他十幾年的妹妹，知知將來若不聽話闖出禍事，他謝立言是肯定要管的！不止要管，還要嚴厲管教！
“你給我住口！”謝明庭瞪了謝立言一眼，“謝家的事何時輪到你做主？”
謝立言只好閉嘴，心裏卻還是不服氣。
“父親說的是，女兒也是這個意思。”謝知意反倒是鬆了口氣。
前世這些道貌岸然的人名爲管教她，實則誣陷、折磨，謝遙清來了之後短短兩三年，她就從一個健康活潑的少女變成了重傷毀容的廢人。
這樣的管教她避之不及。
“回去收拾收拾，過幾日和你母親回鹿州，讓你舅母相看相看。”謝明庭不耐煩地擺擺手，“退下吧！”
這個養女一身反骨，看見就煩人，早點嫁出去算了。
“是。”謝知意高高興興退了出去，走的時候腳步輕快，要不是還在視線之內，真懷疑她要跳起來。
屋裏安靜了半晌，謝家父子三人都表情嚴肅，謝明庭微微眯眸，望着門口出神。
謝遙清想活躍氣氛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搖着謝明庭的手臂叫了句：“阿爹！再下一盤吧！”
謝明庭回過神來，卻沒看她，而是看向謝立身：“知知她怎麼像變了個人？不是應該哭鬧嗎？”
她最喜歡的譽王要娶謝遙清爲正妻，她不哭不鬧，甚至提都沒提這事兒。
自己要和她劃清界限，她竟平靜地接受了？
“父親你也瞧出不對勁了！”謝立身激動道，“我感覺知知除了對母親，對我們幾個人全都變了！看咱們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樣。”
“這白眼狼！我養她十幾年，她竟把我當陌生人？”謝明庭有些難以置信，捏緊了衣袖，“若不是我，她早被野狼吃了！”
有一瞬間，他眼前忽浮現出十幾年前在流民中發現謝知意時，她閃亮的雙眼和響亮的哭聲。
當時她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父母剛被北齊人害死，謝明庭本來想讓一對牧民夫婦照顧她，可聽到她的哭聲很像自己剛失去的女兒，就把她留下了。
有一個月，他在軍中都是親自照顧謝知意，漠北牛羊多，用羊奶養活一個女嬰也不難。
謝遙清忽委屈低頭，泫然欲泣：“遙清好羨慕姐姐，能陪在阿爹身邊十幾年，遙清只能在北齊當奴隸。不過父親您的身體要緊，切莫多思多想……”
“遙清，還是你懂事，”謝立身立刻心軟，“知知若有你半分懂事，她也不會如此氣父親！”
謝明庭的心冷下來。
不錯，是知知不對，自從遙清回來後，這孩子就妒火焚心，早不是當年那個可愛的女兒了。
“遙清，爲父陪你再下一盤棋吧。”
“好！”謝遙清喜笑顏開。
“遙清的棋藝又有長進了。”謝立身寵溺地拍拍她的腦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站在角落裏的謝立言看着眼前一幕，撇了撇嘴。
他從來沒在父親臉上看過那麼溫柔的表情，別說是對知知了，就是對他們兄弟兩個，父親也一直不苟言笑的，遙清是給父親下什麼迷魂藥了。
一想到“迷魂藥”三個字，他就僵住了。
遙清的確是經常給父親還有他和大哥送親手做的吃食，不會真下了什麼藥吧？
謝立言很快排除了這個念頭。
天下哪有什麼“迷魂藥”？真有那種東西早就天下大亂了！
看來父親只是單純的喜歡遙清，也對，遙清那麼溫柔嬌憨，換誰不愛？
可惜！衆人皆醉我獨醒，父親和大哥眼裏只有遙清，母親優柔寡斷，知知又是個愣頭青，全家只有他謝立言一個是清醒的。
***
鹿州距離臨淵城來回各要四五天時間，許香宜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裝帶給永安侯的禮物，一輛載人，其餘侍衛和下人騎馬。
“母親，四個人坐一輛馬車太擁擠，不如你和姐姐一輛馬車，我和二丫坐後面一輛馬車吧？”謝遙清瞧了一眼謝知意，心中算計着。
她路上還有重要的事情，有許香宜和謝知意在旁邊盯着不方便，坐後面一輛馬車就簡單多了，那丫頭看起來傻乎乎的，應該不難搞定。
“那怎麼行？”許香宜道，“後邊那馬車是裝貨的，坐墊都沒有，坐着膈應。”
“沒關系的，”謝遙清大度地微笑，“我不介意的，反正我在北齊也習慣了受苦。”
“那更不行了，遙清妹妹受了那麼多年的苦，肯定要苦盡甘來，”謝知意說着就把她丟進了前面一輛馬車裏，“乖乖坐着吧你！”
這次去鹿州，外邊的侍衛是她從玄火軍中親自挑選的親信，馬車中有她和二丫在，能保謝遙清插翅難飛。
“我……”謝遙清剛要還手，看見許香宜在，只好坐回馬車裏。
真是，現在有兩個瘋女人盯着她了，路上怕是不好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