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使勁晃動大門。
我從沒這麼嫌棄過這門這麼結實。
可讓我沒料到的是,我晃了兩下,它居然自己開了。
保安大叔看看我。
我趕緊跟他說沒事了,鑽進去,關上門。
剛才我敲門的動靜很大,安飛不可能聽不見。
所以他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已經遇到髒東西了。
我得去救他。
我先去花圃那,找了把錘子。
雖然我不知道物理攻擊對邪祟有沒有用,但有個防身的東西,總是好的。
“哥?”
“哥?”
我小聲喊着他。
家裏的燈,全都是關着的,我不敢貿然打開,怕驚動了什麼。
我摸着黑,悄悄向我哥的房間移動過去。
我向前走。
“啪嗒。”
我繼續走。
“啪嗒”,“啪嗒。”
......是我聽錯了嗎?
爲什麼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跟着我?
漆黑的深夜,我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我試探着邁開腳步,但這一次,我只是抬腳,沒有落下。
“啪嗒”。
細微的聲音,勾動着我的神經。
我猛地回頭。
什麼也沒有。
可我剛才的的確確聽到了聲音。
我毛骨悚然。
我很確定,之前在醫院裏的,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已經跟上了我!
我感覺自己的頭發根都豎了起來,心髒提到了喉嚨。
攥緊手裏的錘子,我開始拼命跑了起來。
安飛房間的門虛掩着,我一頭沖了進去。
裏面沒有人。
安飛不在。
我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更害怕。
“啪嗒”,“啪嗒”。
那動靜又不緊不慢地出現了。
該死,房間裏根本就沒有我能躲的地方!
我迅速看一圈。
床底似乎是個好地方。
我趕緊鑽進去,捂住自己口鼻,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東西好像真找不到我了,啪嗒啪嗒的聲音,一直在門口徘徊。
我算是躲過一劫了麼?
我不敢用力呼吸。
就在這時,我感到眼前似乎垂下了什麼東西。
黑色,細長,雜亂黏膩地盤在一起,又垂下。
這......是什麼?
一來,我太過恐懼。
二來,這東西出現的實在蹊蹺。
以至於,我一時間辨別不出這是什麼。
等我明白過來,那是一叢人垂下的長發時,那張臉,已經在我面前展露無疑了。
跳樓的女屍,趴在床上,頭直直地垂下來,垂到我的面前。
“找......你......”
她的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誇......凹......”
“誇......凹......”
她不聽地,用那張嘴唇幾乎被磨沒了的嘴,跟我重復着這兩個字。
我的恐懼達到了極點。
我尖叫一聲,手腳並用地爬出了床底,頭也不回向門外沖去。
孕婦沒有追上來。
我哥不在,我也不想正面跟他們硬幹,所以我想跑。
但我太害怕了,跑得時候腳下一滑——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渾身劇痛地躺在地板上。
我從樓梯摔了下來。
骨頭應該沒傷到,可我實在太痛,一時半會也動彈不了。
“啪嗒”。
我一個激靈,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那聲音又出現了。
我快被它折磨瘋了。
它到底在哪?
我瞪大眼睛,四處看着。
終於,被我尋到了。
月光透過玻璃,灑下來微弱而清冷的光輝。
那一團小小的東西,就趴在角落。
等我看清那東西的樣子時,我瘋狂地尖叫起來,精神距離崩潰,只差一步之遙。
我從沒見過這東西。
我在恐怖片裏見過死嬰的模樣,也見過所謂的畸形胎。
可我從沒見過這麼怪模怪樣,只是看一眼就令人遍體生寒的東西!
我得跑。
可我身體本來就虛弱,剛才又摔了一跤,實在是動彈不得了。
它身上無數個嬰兒頭顱張開嘴。
“媽媽......”
“媽媽......”
“媽媽......”
千百萬個細小的聲音,往我腦子裏鑽去。
掙扎時,我無意中看了一眼樓梯。
樓上,跳樓孕婦正在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着我。
她嘴裏發出艱難的聲音。
“誇......凹......!”
誇凹......
我腦子裏突然電閃雷鳴的一下。
我聽懂了。
她是讓我“快逃”!
真正要纏上我的,不是這個跳樓孕婦,而是我身後的嬰胎怪物!
我扒着樓梯扶手,想逃。
但我的動作太慢了。
嬰胎怪物已經爬了過來。
“嘻嘻......”
“媽媽......”
“嘻嘻......”
跟這樣的東西面對面看着,除了極度恐懼,我不知道自己還應該有什麼感覺。
它靠近我,貼在我的肚子上。
救救我,誰能救救我!
我痛苦不堪,眼神落在了手上那枚草戒指上。
就在我看過去的一瞬,有人從後面將我提了起來。
我大喜。
是墨離麼?!
我十二萬分驚喜地回過頭,又在一瞬間身體僵硬無比。
是......他。
那個蛇尾男人。
他提着我,獰笑,被我扎上的左眼灰白一片。
“又見面了,安饒。”
我心裏的希望碎了幹淨。
這男人絕對不會是來救我的。
我攥緊掌心,摩挲着那枚草戒指,期望奇跡會出現。
蛇尾男人輕蔑地掃過我指間,語氣惡毒。
“還想那只死狐狸?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已經快死了,他不會來救你的了。”
墨離他......要死了?
這不可能,他明明還說過要等我,他明明......
蛇尾男人拈起我的下巴,像打量一個玩偶似的打量着我。
他眼底不知爲何,有些興奮。
“求我。”他高高在上地說,“討好我,也許我會救你一命。”
我咬緊牙,不吭聲。
我不相信他。
他每次出現,對我的恨意,都是寫在臉上的。
他只想將我碎屍萬段,讓我受盡痛苦。
他不會救我。
我的倔強,惹來了他眼中四濺的憤怒。
他卡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對視。
他聲音恨恨的,“已經過去千百年了,我最厭惡的,還是你的眼神!安饒,我總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至於現在......”蛇尾男人清冷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嬰胎怪物。
突然,他一笑,“先讓你嚐嚐百子怨的滋味也好。”
他鮮紅的舌尖,在我耳旁吞吐,無比怨毒,“你記住,安饒,你終將毀在我手裏,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