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爲什麼呢?
我心裏卷起猶豫的狂風。
爲什麼凌謖這樣待我?
我竟也對凌謖產生了別樣的情愫。
可是,不可以!
凌謖不可以愛我,我更不能對凌謖有其他想法。
否則,我怎麼告慰凌台的在天之靈?
11
幾日後的午後,我正閉眼小憩。
我在夢裏又見到凌台,他的影子飄忽不定,像是在嗚咽,在跟我說甘格城好冷。
我拼命朝凌台奔去,卻始終追不上。
我哭喊着,哀求着,最後跌倒在地。
我忽然驚醒,睜開眼看到凌謖就坐在身邊。
他正在削一顆蘋果。
我醒了,他似乎能感應到,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便說:「婕妤做噩夢了?」
我緩緩神,說:「臣妾不知皇上駕到......」
「朕來了多時,見你睡着,便沒有吵醒你。」凌謖說着朝我遞上手上的蘋果。
我接過來,他又伸手順勢抹去我眼角的淚,極盡溫柔。
我的心忽然劇烈跳動了一下。
「你夢到了什麼?」凌謖問。
我搖搖頭:「不記得了。」
這一晚,凌謖留宿在崇明殿。
他破天荒地沒有批閱奏折,只是安靜地坐着,任我的雙手在肩頸上遊走按摩。
「你知道嗎?」凌謖閉着眼,說,「從未有人像你這樣對朕,哪怕......是朕的母親。」
這一晚,我也知道了,凌謖雖貴爲天子,但他的人生並不快樂。
他自幼天資聰穎機智果決,讀書習武,是所有皇子裏最用功出色的。
先帝寵愛他,很早就封他爲太子,但先帝嚴厲,對他鮮有溫情。
凌謖很羨慕他的弟弟凌台,同爲母親的兒子,凌台卻總能得到母親更多的寵愛。
他覺得是自己不夠優秀,便更用功地讀書習武。
他拿着傲人的成績去母親面前,渴望得到嘉獎,但母親的眼裏從未有過因他綻放的光彩。
多年來,母親對凌謖唯一的溫柔便是讓他迎娶徐昭儀爲妻。
他不愛徐昭儀,但爲了母親,他也同意了。
他十九歲登基,決心做個好皇帝。
母親卻讓他將兄弟凌台立爲繼承人,就連攝政大臣梁司塵也提議這樣做。
二十二歲,凌謖殺了攝政大臣,罪名是梁司塵有不臣之心。
母親對他怒不可遏,又抱着凌台哭得肝腸寸斷。
爲何呢?
因爲梁司塵就是曾與母親有婚約的人。
凌謖問母親,凌台的身份。
母親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盯着凌謖,說:「你懷疑我!」
凌謖不敢,他看了看與自己眉眼相似的凌台,退出了泰安宮。
但凌謖終於明白,母親不愛他,讓他娶徐昭儀也只是爲了掌控他。
這一晚,凌謖說我對於他來說,像是一道光,照進他冰冷昏暗的人生裏。
從未有人關心他染了風寒,從未有人爲他熬制藥水,從未有人爲他烹煮湯羹。
他說他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我。
12
最近,往北的商路連遭路匪打劫。
據宮裏人說,送來的情報上都描述他們身着黑衣,以黑布蒙面,只有一雙眼睛暴露在外。
他們打劫時目標明確,只搶貴重易拿的金銀貨品,像絲綢錦緞這樣的布匹就一把火燒掉。
這些東西過不久就會出現在位於北去商路中央的宿州,有的在當鋪,有的在酒樓。
宿州州府一面派人護送北去的商隊,一面着人調查這些貨物被搶後的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