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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肢發軟,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間。
抱着阿姐親手給我縫的嫁衣,哭到不能自已。
三天後,我終於振作起來。
決定將真相公之於衆。
我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可我始終不願意讓姐姐含冤枉死。
誰知剛要出門,落淵來了。
他看穿了我的意圖,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
【沉珂,你阿姐還留有一縷殘魂。】
【只要以靈力蓄養,千年後,她還能回來。】
落淵太了解我了。
他知道我最大的軟肋就是阿姐。
【我可以幫你蓄養殘魂,但你必須照我說的做。】
想起阿姐從小將我拉扯大的一幕幕,想起她疼我愛我的每一瞬間,我不得不再一次選擇了妥協。
【閻君要我做什麼?】
落淵遞給我一張寫滿字的紙,道:【照着上面的說。】
【告訴所有人,是你貪生怕死,舍不得讓出半顆心,才害死了孟婆......】
我冷笑着問落淵:【閻君這麼做,是怕非續遭人非議吧?】
落淵皺眉回答:【非續因爲體質從小就受盡白眼,她吃的苦夠多了,再說,我是閻君,若此事讓人知曉,該如何立威?】
【沉珂,你最是爲我着想,這一次會幫我的吧?】
【你放心,僅此一回,將來成了親,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心底的酸澀不停地上涌,充斥在喉間,我用盡全力才將它壓住。
【我不信閻君的話了。】
【不如做個交易吧,我願立魂誓,永不說出這個秘密,替閻君擔下這個罪名。】
【但閻君必須把阿姐的殘魂還給我,從此你我兩不相欠。】
落淵眼底閃過一絲痛色,他聲音有些嘶啞:【沉珂,你何必賭這口氣呢?】
【在這冥界,除了我,無人能救你阿姐,也無人會這般護着你......】
我沒有理他,也沒有猶豫,接過紙書,當場立下魂誓。
擔下了害死阿姐的罪名,我成了地府衆人不恥的對象。
所有人都罵我,指責我,說我是個白眼狼。
各種各樣的穢物砸在我身上,我沒有躲。
等大夥兒發泄完了,我才重新找到落淵,拿回了阿姐的殘魂。
看着我頭也不回地離開,落淵在身後怒火中燒。
【沉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踏出這個門,我就再也不會管你了!】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後悔嗎?是啊,我後悔,後悔瞎了眼,將終生托付給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害死了阿姐。
我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任憑落淵大吼大叫,也沒有一絲遲疑。
回到冥河,我忍痛打掉了腹中的孩子。
我舍不得,可我知道,他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如今的我,只想好好做擺渡人,渡那些徘徊不定的亡魂,渡我早已生根發芽的執念。
我聽說,擺渡亡靈是積德行善的,等到積的德足夠多,便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阿姐,你多等等我,我們一定會再重逢的......
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
我耳邊聽到了夫君的千裏傳音,他說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我們的關系了。
我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將乾坤袋還給了落淵。
【閻君的百裏紅妝,沉珂受不起。】
落淵還是不死心,道:【別鬧了,我跟你說過,非續只是我的妹妹,我和她不可能有別的感情。】
【你和女兒才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
我制止了落淵遲來的深情,擼起女兒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一朵永生花胎記。
【閻君看清楚了,冥界向來子女隨父,可遙遙的胎記並不是你的專屬彼岸花。】
落淵的雙瞳猛地放大,他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不,不,遙遙的父親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