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跟我去醫務室！現在！"
馬大炮的吼聲在整個操場回蕩。我縮了縮脖子，剛才鉛球"不小心"飛出校園圍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盯在我背上，有崇拜的，有震驚的，還有...呃，林小北那家夥居然在憋笑？
"老師，我真的沒事..."我試圖辯解，卻被馬大炮一把拽住胳膊。
"沒事？"他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剛才把五公斤的鉛球扔出了衛星軌道！要麼你嗑藥了，要麼你該去參加奧運會！"
我被半拖半拽地帶向醫務室，腦子裏飛速運轉着各種借口——最近健身？吃了新型蛋白粉？祖傳鉛球基因？沒有一個聽起來靠譜。
醫務室的門被馬大炮"砰"地推開："莫醫生！給這小子做個全面檢查！我懷疑他用了興奮劑！"
校醫莫小雨從病歷本上抬起頭，今天她穿了件印着"Type O Negative"的黑T恤——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個樂隊名，但當時我只注意到那個大大的"O"字，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
"又見面了，鉛球殺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頭對馬大炮說，"交給我吧，您可以去忙了。"
馬大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不情願地離開了。門一關上，莫小雨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躺下。"她命令道，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注射器。
我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挪到診療床上："那個...我真的只是...呃...最近補鈣？"
莫小雨沒理我，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往自己手腕上噴了兩下——濃烈的大蒜味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我的鼻子一酸，差點打噴嚏。
"張嘴。"她湊近我，注射器在燈光下閃着寒光。
"我...我最近牙疼..."我緊緊閉着嘴，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瞟向她身後的冰箱——那台發出輕微嗡嗡聲的白色冰箱，透過半透明的玻璃門，我能看到裏面整齊排列的血袋...
"看夠了嗎？"莫小雨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那是給特殊病例準備的。"
"特殊病例？"我傻傻地重復。
"比如，"她突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突然長出尖牙的高中生。"
我本能地掙扎，卻驚訝地發現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慌亂中，我的尖牙不受控制地露了出來，正好被莫小雨逮個正着。
"哈！"她鬆開我，得意地後退一步，"我就知道！將臣學長又亂轉化人了！"
"將臣？大蒜項鏈怪人？"我揉着生疼的下巴，"你認識他？"
莫小雨翻了個白眼，走到冰箱前拿出兩包血袋，扔給我一包："喝吧，看你那副餓死鬼樣。"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血袋，理智和本能再次交戰。但這次理智只堅持了0.5秒——我咬開包裝，貪婪地吸了起來。
"惡心，"莫小雨嫌棄地看着我，"你就不能優雅點？"她優雅地用吸管喝着自己那包，像在品嚐高檔紅酒。
"所以..."我擦擦嘴，"你也是...？"
"僵屍？"她挑眉，"不，我是校醫。只是恰好知道怎麼處理你們這些'特殊病例'。"
她走向一個上鎖的櫃子，輸入密碼，從裏面拿出一疊資料："從今天起，你加入'僵屍匿名互助會'。"
"互助會？"我瞪大眼睛，"等等，這是什麼——"
"每周二放學後，地點在地下室舊倉庫。"她打斷我，遞給我一個胸牌，"戴上這個，別弄丟了。"
我低頭看胸牌，上面寫着"新成員：齊默"，下面是一行小字："一天一步，遠離人血"。
"這聽起來像戒毒所..."我小聲嘀咕。
"差不多。"莫小雨聳聳肩，"只不過我們的'毒品'是O型血。"
我正想再問，突然注意到她櫃子裏的一排藥瓶，標籤上寫着"僵屍專用：防曬霜SPF10000+"、"尖牙拋光劑"、"人造血濃縮片"...
"這些是..."
"別碰！"她"啪"地關上櫃門，"等你通過新手期才能用。"
接下來的一小時，莫小雨給我進行了"新生僵屍教育"，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如何控制力量不掰斷門把手（"想象你在拿豆腐"），如何在陽光下不冒煙（"防曬霜是你的好朋友"），以及最重要的——如何不在食堂對着生肉流口水（"盯着番茄醬看"）。
"最後，"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小冊子扔給我，"《如何優雅地吸血》，必讀。"
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規則一：不要當着食物面流口水，這不禮貌。"
"這太荒謬了..."我喃喃自語。
"荒謬？"莫小雨冷笑，"上周有個菜鳥在獻血車上昏倒，就是因爲沒看第三章：'如何在獻血時控制本能'。"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這時下課鈴響了，莫小雨迅速收起所有證據，變回普通校醫的模樣。
"記住，"她在我離開前低聲警告，"周二放學，地下室。遲到的話..."她晃了晃手機，"我就把你偷喝生理鹽水的事告訴校長。"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醫務室，迎面撞上鬼鬼祟祟的林小北。
"怎麼樣？"他壓低聲音，"那美女校醫發現你的小秘密了嗎？"
"什麼秘密？"我心裏一緊。
"別裝了！"林小北擠眉弄眼，"我看到你往書包裏塞番茄醬了！你暗戀她對不對？用番茄醬引起她注意？"
我鬆了口氣，隨即意識到這是個完美的掩護："對！就是這樣！我...我想請她嚐嚐我特制的番茄醬！"
林小北拍拍我的肩："兄弟，追女生不是這樣追的。不過勇氣可嘉！"
我們走向教室，我的腦子裏卻還在回想莫小雨的話。"將臣學長"？這麼說那個大蒜項鏈怪人是她學長？他們是什麼關系？"夜行者協會"又是什麼？
課間，我偷偷翻看《如何優雅地吸血》，被其中一章"如何在約會時不咬到對方脖子"吸引了注意力，以至於沒注意到蘇雅站在我身後。
"哇！這是什麼？"她突然出聲，嚇得我差點把書扔出去，"《如何優雅地吸血》？齊默，你要參加吸血鬼COSPLAY嗎？"
"啊？對！就是那個！"我趕緊合上書，"萬聖節快到了嘛..."
"好酷！"蘇雅眼睛發亮，"我能一起參加嗎？我一直想試試吸血鬼裝扮！"
"呃..."我正絞盡腦汁想借口，林小北突然插進來：
"當然可以！齊默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對吧，番茄醬先生？"
我狠狠瞪了林小北一眼，卻看到莫小雨從走廊盡頭走過，對我做了個"周二見"的手勢，嘴角帶着促狹的笑。
完蛋，我想，我可能剛從一個麻煩跳進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
放學路上，我試着按照手冊上的建議控制力量，結果把書包帶子扯斷了；試着不露尖牙微笑，結果被同學問是不是牙疼；最糟的是，經過食堂時聞到炸雞排的味道，我的口水差點流到校服上——幸好隨身帶了番茄醬救急。
回到家，我鎖上房門，繼續研究那本手冊。最後一頁有一行手寫小字："記住，你不是怪物，只是飲食需求特殊的好人。——M"
我看着這行字，突然感覺鼻子一酸。也許，變成僵屍也沒那麼糟糕？至少現在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而且...呃，雖然是用注射器威脅我的方式。
窗外，月光照在我的臉上，我摸了摸尖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莫小雨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她對僵屍這麼了解？更重要的是——周二的地下室聚會，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