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天台。
方素坐在欄杆的外沿上,看着下面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頭,螻蟻一樣。她一直都恐高來着,周俊因爲這事兒當初挑房子的時候那些個小高層瞧都沒瞧一眼。這會兒倒是覺得一點不怕了,五月的白城,海棠花開了遍地,整個城市都籠在粉紅色的氛圍中。她記得大學那會兒,陶傾這丫頭就總是說白城怎麼能叫白城呢,就該叫個丘比特之城啥的,一呼吸全是戀愛的味道嘛。
倒真的是挺有道理的。
那個穿着白袍子的心理專家也並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被風一吹,到耳朵邊上全是嗡嗡嗡得響。
方素又想起那條在凌晨時候收到的短信。往常這個點她是應該睡了的,但是她的婆婆晚上吃夜宵的時候又鬧騰了一波,弄的雞飛狗跳的。周俊直接摔了門揚長而去,公公伏低做小慣了,自家老婆雖然話說的難聽,卻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周家可就周俊這一個兒子,怎麼娶了個老婆就弄的斷了香火呢!
方素是單角子宮,檢查結果下午才剛剛出來。一側輸卵管發育異常,懷孕的幾率幾乎爲零。這回醫生連“說不定奇跡會發生”這樣寬慰人心的話都不說了,就算老天打了噸兒,僥幸懷上了,也是生不下來的。
周俊當場就變了臉色,方素心寒,卻是連哭都不敢哭。她當初嫁給周俊本就算是高攀了,婆家從她進門開始接沒個好臉色,嫌她小門小戶養大的上不了台面。沒想到還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向右滑動解鎖,點開彩信。是一張自拍照片。照片裏的女孩子穿着一件ck的男式襯衫,露出大片香肩,腰上橫着一只小麥色的手臂。男人寸頭,裸着上身,頭埋在女人的頸窩裏大力親吻。露出後頸處的黑色字母紋身。
Forever。F.S
一直藏在方素心裏的定時炸彈,“轟”的一聲炸開。
愛你,永遠,方素。
天台風大,陶傾氣喘籲籲的跑上來,被風吹了個冷激靈。
仔細算來,她已經整整四年沒有見過方素了。她不敢相信坐在那邊的會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方素。那個女人,光是背影,那股子淒慘的氣息都要滿的溢出來了。
她幾乎都是要哭出來:“方素!”
上面的安保人員拉住她,不讓她過去。
方素被那一聲帶着哭腔的喊聲喊懵了頭,她轉過頭來看着那個被攔住的衣衫不整的女人:“小桃子……”
“方素,你下來!”陶傾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大力氣就掙了開去,一鼓作氣沖到了欄杆邊上。
周繼和剛跑到天台,就看見陶傾瘋了一樣的往欄杆邊沖過去,嚇得差點一口氣背過去!陳理總算是見到了自家BOOS,像是沒頭蒼蠅找見了什麼稀罕物一樣的立馬沖了過來。“周總,聯系不上周經理!”
“叫前台查住房記錄,找到了讓他趕緊滾過來!”周繼和看着陶傾一點一點往邊上挪,心都提到嗓子眼兒裏了,“安保呢!還不把人拉回來!一個要跳還不夠是吧!”
陳理委屈的都要癟嘴,您老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攔得住早就攔了,現在這樣,誰還敢輕舉妄動啊!
“小桃子,你怎麼來了?”
若不是頂層的風吹得呼呼響,陶傾真以爲她們是重逢在一個充滿咖啡香的悠閒下午,女人拎着名牌手袋路過她這一桌,頗爲驚喜的笑着寒暄:“小桃子,真巧呀。”
“是啊,真巧,周太太。”
陶傾幾乎無法把眼前這個瘦脫了形的人跟記憶中的方素聯系起來,像是在無盡地獄裏泡足了苦水,陶傾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踉蹌着跑過去,抓着欄杆蹲在地上,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六十六層,將近兩百米的高度,地上的人小的跟螞蟻似的,渺小的好像一滴水掉下去都砸的死一片。
“小桃子你看,景色是不是很好?”
“素素你下來好不好……”陶傾的心都被絞成肉泥了。
“我好久沒見你了,真好,走之前還能見一見你,看你過的這麼好……”
“素素,我過的一點也不好,真的,你下來,我們好好聚一聚,我好想吃你做的飯……”陶傾一只腳已經跨到欄杆外,一邊哭着求她下來,一邊一點點往方素那邊靠近。
周繼和看得心驚,一個箭步沖上去,從後面把人抱了下來:“瘋啦!不要命了是吧!”又扭頭朝着陳理那邊扯着嗓子喊:“周俊呢!還沒滾過來?!”
“方素你聽着,周俊馬上就過來了,你們兩有事就好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