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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程宴頓了兩秒,隨即低低地笑出了聲,帶着幾分不以爲意:“又跟我開玩笑?”
他這個聯姻對象還在明家,還有誰能跟她去民政局?
想必是她大小姐脾氣又犯了,有意拿這些事來激他。
這有什麼的?回去哄哄就好了。
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明緋得知他真實身份時的樣子了。
想到這,程宴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我跟夫人在去雲林禪寺的路上,她最近總說心緒不寧,想求支平安籤,你玩夠了就自己乖乖回來。”
那邊沒再說話,很快電話裏就傳來倉促的“嘟嘟”聲。
程宴也沒在意,他看着身旁坐着的宋知雅,隱隱有些興奮。
“知雅,你還記得......”
“記得啊,四年前我在梅林跳舞,沒想到被你看了去!”
宋知雅搶過他的話,輕聲笑了笑。
她今天穿了身翠綠色的旗袍,手腕上的佛珠正轉得簌簌作響。
程宴見她還記得,心裏浮上一層暖意,突然想起四年前的冬天。
“少爺,到了。”
司機打開車門,程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得厲害。
那時的他生了場大病,可病好後的半年裏,他身上的小病小痛就沒停過,西醫中醫甚至苗醫都試了個遍,就是不見好。
家裏人急得團團轉,最後還是父親提議,讓大哥溫旭言帶着他去雲林禪寺試試祈福。
他本是不信這些的,卻架不住家人懇求,只能裹着厚厚的羽絨服,跟着溫旭言往寺廟裏走。
穿過香火繚繞的前殿時,他實在耐不住胸口的悶痛,一時沒忍住“嘶”了一聲。
溫旭言見他實在難受,便無奈地朝他擺了擺手:“阿宴你先去休息,祈福的事就交給我吧,等去給佛祖上香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程宴當即點頭:“謝謝大哥。”
說完,便前往後院休息。
後院有一片巨大的梅林,坐在房間內都能聞到梅花的清香。
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實在無聊,程宴猶豫片刻後,便拿起傘直接往梅林走去。
他剛拐過月亮門,就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混着梅枝輕響,抬眼望去時,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漫天飛雪裏,一個穿着白色道袍的身影正在梅林間起舞。
不是什麼標準的舞步,更像是隨性的舒展,寬大的袍袖掃過枝頭,梅花簌簌而下,沾在她烏黑的發梢上,她轉着圈,腰間掛着的鈴鐺輕輕晃動,叮當作響的聲音,竟比寺裏的鍾聲還要清透。
程宴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胸口的悶痛好像都減輕了幾分,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那女孩的臉。
“阿宴!該去上香了!”
溫旭言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着幾分催促。
程宴猛地回頭:“知道了。”
再轉過去時,梅林裏的身影匆匆繞過樹林,躲進林子邊上的院落,只留下一串手鏈落在雪地裏。
他快步跑過去撿起手鏈,目光掃過梅林邊上那座院落,正好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道袍,正站在院門口,似乎在往這邊看,像是在找些什麼。
看清那人的臉後,程宴攥緊了手裏的手鏈,心裏忽然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是她?”
“阿宴,快點。”溫旭言再次催促道。
“知道了。”程宴偷偷將手鏈塞進口袋。
從那以後,程宴的夢裏總少不了那片梅林。
夢裏的女孩穿着白色道袍,在雪地裏翩翩起舞,醒來時胸口的悶痛竟一天比一天輕,病漸漸好了。
他暗暗地想,她一定是天上派來拯救他的神女。
後來,程宴才知道,那個女孩是廟裏帶發修行的尼姑,俗名叫宋知雅。
思緒拉回現在,程宴耳尖緋紅地拉過宋知雅的手:“知雅,這兩天明威不在,我帶你出去好好玩玩。”
“約會嗎?”宋知雅眼前一亮,語氣裏難得有了情緒的起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