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被周爺爺寵了半輩子,結婚近半個世紀了下廚的次數一個手都用不了。
雲舒更不用說了,自小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不說。
就是在美國的這些年,她爺爺也遠程控制給她找了個美籍華人大媽,天天給她做飯收拾房子。
她會做的跟她外婆一樣,就三樣。燒白開水、水煮蛋和泡面。
當然在美國九年她還學會下速凍水餃和湯圓。
老爺子不用說了。他十歲就跟着他爹在白奶奶家後廚幫工了,那廚藝更是沒話說了。
做了一輩子飯了,那手藝,一般的飯館廚子都比不得。
顧延是東北的。他爺爺祖籍是山東人,闖關東那時候過去的。
結果沒適應環境凍得落了一身的病。他爹沒幾歲的時候他爺爺就沒了。
他奶奶帶着他爹過得苦哈哈的。
他爹沒念過書就是個粗人,也是個混混。
十七歲的時候就有了顧延。顧延7歲的時候他爹跟人家搶地盤被砍死了。
他奶奶一着急也沒了。
顧延奶奶臨死的時候怕那些人找上門,就讓顧延他媽帶顧延回山東了。說那裏還有個二爺爺。
結果那世道亂啊,還沒等到山東那他媽就讓三個混混拖走了。
顧延就沿街乞討、翻垃圾吃,還在孤兒院呆了兩年。他那是認識顧輝和顧倫的。
顧延受他爸影響挺深的。他家從他爸混社會開始就沒斷過肉,所以他從小就比別家的孩子大兩三圈。
打小就是孩子頭,打人的時候下手也黑。
顧輝、顧倫那時候叫小輝、小倫,沒姓。身子瘦弱總受欺負。
顧延保護欲爆棚一直護着兩人。不過後來顧延還是逃走了。
孤兒院沒電視裏演的那麼美好,也沒有那麼多肮髒交易。就是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幹活。
但是他要找他媽啊。他要救她媽啊!
顧延走之前跟顧輝、顧倫說,混好了就來接他們,帶他們吃香的喝辣的,過好日子。
兩人深信不疑,那時候顧延就是他們的天神。
顧延找了他媽三年。等顧延找到的時候,他媽就剩灰了。
就這麼裝在一個骨灰壇裏,放在破舊骨灰館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顧延的牙都咬出血但也沒哭。
那時候顧延就在夜市大排檔做活。
端盤子洗碗加打掃衛生,一天十塊,晚上就睡在後廚。
那時候顧延十歲。
這一幹就是三四年,工資也從十塊漲到了五十。
顧延就是那時候遇上帶他上道豹哥的。那時候豹哥跟幾個人起了沖突。
三五成群的就開始了混戰。
顧延被牽連,下手那個狠吆。
酒瓶子直往人後腦拍。也不怕拍死人。
他也不管哪一夥的,反正他都不認識,來一個就廢一個。
豹哥一眼就相中顧延的狠勁,直接拉進來就是個小隊長。
顧延在大排檔裏幹了三四年,十二歲就能踩着板凳顛勺了。
那手藝也是沒的說。紅燒排骨、酸菜魚,油燜大蝦加爆炒雪蛤。
最後幹脆端上一盆東北亂燉。
老爺子也不甘示弱。辣子雞丁、農家小炒肉,麻婆豆腐再加地三鮮。
最後還端上一鍋蔬菜粥。
整個過程白奶奶和雲舒就坐在按摩椅上按摩。
這兩椅子是前幾年雲舒在國外買來郵過來了。
老兩口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躺上面邊按摩邊聊天,愜意的很。
這房子不是很大,椅子就並排放在不太礙事的窗戶下面。
雲舒和外婆就躺在上面看着電視聊天。
她會做的跟她外婆一樣,就三樣。燒白開水、水煮蛋和泡面。
當然在美國九年她還學會下速凍水餃和湯圓。
這兩把按摩椅是前幾年雲舒在國外特意訂的,直接郵了回來。
老兩口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躺在上面邊按摩邊聊天,日子過得愜意極了。
房子不算大,按摩椅並排放在窗戶下面,不占地方。
雲舒和白奶奶躺在上面,一邊看着電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白奶奶的聲音有些發顫,是因爲按摩的緣故。
雲舒的聲音則很平緩,她的背部早年受過傷,經不起長時間按壓,所以特意把背部的按摩功能關了。
“雲兒,我在國外的時候就在網上訂好了車,明天去取,是輛雪蘭。”
雲舒跟白奶奶分享着自己的計劃。
顧延在廚房裏支着耳朵,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心裏暗暗點頭 。雪蘭不錯,線條優雅,時尚又低調,價格也不貴,很適合雲舒。
要是雲舒喜歡,他倒是不介意送她一輛跑車,可轉念一想,車太好了容易引人注目,說不定會帶來麻煩,他可不放心讓雲舒處於危險之中,還是低調點好。
白奶奶一聽,高興得合不攏嘴:“哎喲,我外孫女就是厲害,剛回來就有車了!等車開回來,正好帶我們老兩口出去轉轉,看看這幾年市裏的變化。”
“好啊外婆,” 雲舒笑着答應,“我後天去學校辦手續,下午去看看分的房子。
大後天去城裏找家設計公司,連設計帶裝修一起搞定,省得麻煩。
等設計稿的這幾天,咱們就在家商量去哪旅遊,我八月底才開學,有大把時間呢!
海南、雲南、西雙版納、內蒙古……
您想去哪咱們就去哪,七八月份去大理正好,不熱,溫度也適宜。”
白奶奶被哄得呵呵直樂,嘴上卻故意埋怨:“你這孩子,剛回來就想着玩,也不說好好工作,一下子要出去半年。”
雲舒拉着白奶奶的手撒嬌:“外婆,我提前回來就是爲了陪您和外公旅遊的,您要是不跟我去,我就哭給您看!”
“你啊你!” 白奶奶被她逗得沒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廚房裏的周爺爺聽到娘倆的對話,也忍不住大嗓門喊了一句:“去!必須去!我外孫女讓去,就算是刀山火海,姥爺也陪你去!”
顧延在旁邊聽着,心裏忽然涌上一股酸楚。他低着頭,一邊摘菜一邊小聲嘀咕:“真好啊…… 我爹媽死得早,爺爺更是見都沒見過,這種家人一起旅遊的幸福,我這輩子估計都享受不到了。”
周爺爺正好端着菜過來,聽到他的話,心裏頓時一疼。
他放下菜,伸手拍了拍顧延的背,瞪着眼睛說:“大老爺們家家的,說啥喪氣話!我和你奶奶就是你親人!
這旅遊必須帶上你,爺爺給你出錢,咱一家四口一起去,到哪都少不了你!”
白奶奶在客廳裏聽到這話,眼窩子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拉着雲舒的手,哽咽着說:“雲兒啊,咱帶上小顧吧。
小顧是幹保安的,身手好,帶上他也安全。
這些年,家裏的大事小情,他沒少照顧我和你外公,我們早就沒把他當外人了。”
顧延站在廚房門口,心髒砰砰直跳,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緊緊盯着雲舒,就等着她的回答。
雲舒哪會不同意。她對顧延的印象本來就好,再加上外公外婆這些年總在她面前念叨顧延的好,她早就把顧延當成了家人。
雲舒的母親早逝,每年寒暑假,父親都會讓她回來陪外公外婆,她跟老兩口的感情格外親。
十七歲出國後,九年沒回來,她心裏一直牽掛着外公外婆,回不來的時候,就只能不停地往家裏買東西,前幾年贏來的獎金,幾乎都花在了外公外婆身上。
雖然父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來送東西、看老人,但老兩口身邊沒人照顧,她始終不放心。
自從顧延他們搬來顧氏家園後,這裏不僅經濟變好了,環境也安全了,小混混再也不敢來鬧事。
每次給外公外婆打電話,他們說得最多的就是顧延。
顧延幫他們修了水管,顧延送了他們水果,顧延的身世多讓人心疼……
久而久之,雲舒對顧延也多了幾分尊敬,所以一見面就一口一個 “顧大哥” 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