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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謝啓川徹底陷入冷戰。
冷戰前。
他最後給我發的消息是:【崗位申請取消了嗎?】
【與你無關。】
【你肯定會取消,我們在一起五年,你離不開我。】
【林歲寧,你必須給瑤瑤道歉,在你跟她道歉前,我不會跟你再說一句話。】
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去往廣州的前三天,謝啓川的助理突然來找我,還帶着請帖。
「林經理,今晚謝總舉辦慶功宴,請您務必參加。」
我推脫不過,只能去。
但還是有些疑惑。
謝啓川爲什麼這個時候辦慶功宴?
踏入宴會廳的瞬間,我便明白了。
原來是雙喜臨門。
江以瑤站在門口,笑靨如花。
見到我,她親熱地說:「歲寧姐,你終於來啦!快請進,今天是我和謝總一起辦的宴會呢。」
她語氣輕快:「今天是我轉正的日子,就求着謝總把他的慶功宴挪到今天一起辦,沾沾喜氣。」
我有些無語。
但也沒再說什麼。
分手是大家都默認的事。
對這種炫耀,我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了。
我在角落尋了個位置坐下,只想安靜等待離場。
謝啓川卻找了過來。
他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語氣煩躁:「林歲寧,躲在這裏幹什麼?去主桌。」
我拒絕。
謝啓川深吸一口氣,壓着不悅:「你拉黑我十天了,氣還沒消?非要在這種場合讓我難堪?」
我沉默以對。
他幾乎是咬着牙低聲道。
「哪次宴會你不是坐在我身邊?就爲了點小事,至於鬧成這樣?」
他的聲音引來了旁人側目。
幾位同事見狀,忙不迭地上前打圓場,半勸半拉地將我請到了主桌。
謝啓川臉色稍霽。
他身旁還預留着一個空位。
不一會兒,江以瑤便翩然而至,明媚照人。
「歲寧姐來啦。」
她笑得眼睛彎彎,「正好我和謝總在商量部門團建呢。」
「謝總說帶我去爬山呢,歲寧姐也一起來吧?」
我指尖微頓。
想起不久前,謝啓川還信誓旦旦地承諾。
項目結束後要帶我去山頂看日出,在那裏完成一場特別的求婚。
那時他耳根泛紅,語氣是罕見的緊張和鄭重。
如今,心跳依舊失序,卻是因爲胃裏一陣翻涌的惡心。
我想起。
那晚酒吧視頻裏,他們纏綿擁吻的視頻。
「你們去吧,我後續工作交接很忙,抽不開身。」
我端起酒杯,目光平靜無波。
江以瑤眼底瞬間迸發出亮光,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
謝啓川的臉色卻沉了下去。
在桌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宴席散後,我在洗手間外被謝啓川攔住。
「林歲寧,你今晚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調崗的事,你不是都已經取消了!」
「瑤瑤也說了,她那天本來就要告訴你,是你自己先發現了,就算你沒發現,她也會提醒你!」
真的嗎?
我不信。
江以瑤滿肚子壞水,怎麼可能提醒我?
但跟謝啓川,我實在不想再多說一句。
淡淡應了一聲:「那真是多謝她了。」
「別跟我陰陽怪氣!」他低吼,「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去爬山,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
他說完,憤憤離開。
第二天八點。
我站在窗邊,看着樓下整裝待發的兩人。
謝啓川撥打我的電話。
我直接掛斷。
「林歲寧!你再作!」
他朝着我的方向怒吼:「既然你非這樣,以後我絕不可能再帶你出去了!」
喊完,他帶着江以瑤,轉身離去。
整個周末,我的朋友圈都被他們的登山照刷屏。
【帶新人體驗戶外,毅力是職場第一課。】
【山路難行,該拉一把的時候就得拉一把。】
【山頂風光雖好,不如身邊人的笑靨,青春無敵。】
每一條動態下,都充斥着同事們的點贊和意味深長的評論。
「咦?這次怎麼是帶瑤瑤?林經理呢?」
「正宮娘娘地位不保咯~」
「還是年輕好啊,看着就有活力,謝總好福氣!」
「謝總,照顧一下小朋友呀,別太狠了(狗頭)。」
蘇曼氣得跳腳,將手機屏幕懟到我面前。
「這渣男絕對是故意的!存心惡心你!」
惡心嗎?
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報到日如期來臨。
飛機落地,溼熱的風撲面而來。
帶着與北方截然不同的味道。
清晨,我正在適應着南方明亮得過分的陽光,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歲寧,謝啓川一大早就來家裏了,非說你還躲着他,你們怎麼回事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
壞了。
分手這事本來想循序漸進跟我媽說的。
沒想到謝啓川壞事。
我媽的聲音透着不解。
「我說你昨天就已經走了,他怎麼都不信,非要上樓找你。」
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隱約能聽見謝啓川焦躁不耐的聲音傳來:
「阿姨,您別替她瞞着了。讓她別鬧了,今天什麼日子她不清楚嗎?再賭氣也不能耽誤正事!」
我媽解釋:「啓川,歲寧真的走了,昨天去機場還是我去送的呢。」
「昨天?機場?」謝啓川的聲音猛地頓住,透出一種猝不及防的愕然,「她去機場幹什麼?!」
「不是調崗嗎?」我媽的聲音更加疑惑了,「她是去廣州分公司報到啊,你不知道嗎?」
電話那端,刹那間陷入一片死寂。
只能聽見謝啓川陡然變得粗重、難以置信的呼吸聲。
仿佛被人扼住喉嚨。
我沒有再聽下去,平靜地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