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木屋的縫隙,在灶台上投下細長的光斑。張軟軟從裏間走出來的時候,看見黑瞎子正在屋裏煎着野雞蛋,鐵鍋裏的油星噼啪作響。
他依舊戴着那副標志性的墨色墨鏡,黑夾克領口敞着,露出鎖骨處一道淺淡的疤痕。
“醒了?”黑瞎子頭也不抬,用木鏟把雞蛋翻面,對着張軟軟說道,“今天運氣不錯,林子裏撿了幾個野雞蛋,湊合着吃。”
張軟軟嗯了一聲,走到桌邊坐下。孕吐反應突然變得劇烈,胃裏像揣着團翻涌的酸水,光是聞到油煙味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她盯着碗裏的雞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黑瞎子把煎蛋推到她面前,墨鏡後的視線似乎在她臉上停頓了兩秒:“怎麼?沒胃口?”
現在這肚子還不明顯,孕期反應就這麼嚴重了,日後可怎麼辦?營養會跟不上的。到時候小孩出生後營養不良,啞巴張不會怪他沒有照顧好吧?
“有點……”張軟軟小聲應着,拿起筷子戳了戳蛋白,說道:“可能是油煙味太重了。”
胃裏的惡心感在翻涌着,她實在有些吃不下去。
黑瞎子沒說話,起身把窗戶推開條縫,冷風灌進來,吹散了些油煙。他重新坐下時,忽然狀似隨意地開口:“說起來,你跟張起靈到底怎麼認識的?”
這是在試探我?
張軟軟拿筷子的手頓了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起她和張起靈的細節。過去那些日子,黑瞎子雖然偶爾提及張起靈,卻總停留在那家夥、老熟人的模糊稱謂上。她抬眼看他,陽光在他墨鏡上鍍了層金邊,看不清眼中的表情。
“在山裏遇到的。”張軟軟低下頭,用筷子把雞蛋撥到碗邊。
“哦?”黑瞎子拖長了語調,往自己碗裏夾了塊烤土豆,“英雄救美?”
他的語氣帶着慣常的戲謔,但張軟軟能聽出話裏的探詢。山洞裏的失控、血脈的躁動、還有張起靈的不告而別,這些都無法對眼前這個男人言說。
張軟軟含糊道:“只是碰巧遇到。”
張軟軟並沒有告訴黑瞎子自己救了張起靈,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突然出現在雪山上,還救了張起靈,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可疑。
“碰巧?”黑瞎子笑了笑,聲音裏帶着點不置可否,“張起靈可不像會隨便和人生孩子的人。他那人啊,冷得像塊冰,鐵樹開花可不常見。”他咬了口土豆,慢慢咀嚼着,“你跟他待了多久?”
“沒多久。”張軟軟的聲音更輕了,“後來他就走了,什麼都沒說。”
空氣裏沉默了幾秒,只有火爐裏木柴爆裂的聲響。黑瞎子沒再追問,只是把自己碗裏那塊煎得金黃的蛋心挑出來,推到她碗裏:“把蛋都吃了,孕婦得補充點蛋白質。”
張軟軟沒再拒絕,小口小口地吃着雞蛋。陽光爬上她的側臉,絨毛般的光暈裏,能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頭。
黑瞎子看着她的動作,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回答得太簡潔了,簡潔到像背好了台詞,每一個停頓都精準地避開了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