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正好，小院裏彌漫着一種“教學相長”的和諧氣氛。
“是‘麥——香——糊’，主人！”
“不是‘麥——想——福’……”
米婭板着小臉。
努力想維持嚴肅老師的風範，但微微抖動的白色貓耳暴露了她想笑的沖動。
林夜一臉痛苦地揉着太陽穴：
“你們這兒的卷舌音是反人類…反貓類的！再來一次…麥…想…呸！麥香糊！”
“噗嗤。”
米婭終於沒忍住，笑出了一個小氣泡，又趕緊捂住嘴，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陽光灑在她洗得幹幹淨淨的銀發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林夜看着她的笑容，他心裏的成就感直接爆表。
看見沒！
我家貓娘會笑了！
《貓耳娘養成手冊》好感度+100！
就在這時。
院門外傳來一陣堪比火警的急促拍門聲，伴隨着一個帶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蒼老男高音：
“林夜先生！林夜先生在嗎？救命啊！出大事了！我的命根子丟了啊！！”
林夜和米婭同時一僵。
林夜嘴角抽了抽：
“這台詞…信息量有點大啊…”
他上前打開門。
只見鄰居老約翰大爺，哭得像個三百個月的孩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看到林夜就像看到了救世主，猛地就想撲上來抓他的手。
林夜下意識後退半步。
他身後的米婭則瞬間進入戰鬥狀態，“嗖”地一下攔在林夜身前。
她的碧瞳縮成危險的豎線。
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嗚，尾巴炸得像根蓬鬆的雞毛撣子，死死護住自家鏟屎官。
“咳，約翰大叔，冷靜，冷靜！”
林夜趕緊安撫，輕輕拍了拍米婭緊繃的肩膀：“沒事，是自己人…大概。”
米婭這才稍稍放鬆。
但依舊用“敢亂動就撓你”的眼神警惕地盯着老約翰。
老約翰也嚇了一跳。
這才注意到林夜身後這只凶巴巴的貓娘，趕緊後退兩步，抹着眼淚說明情況：
“是我的懷表！我老伴留下的銀懷表！被天殺的小偷摸走了！林夜先生，聽說您這位…”
“這位貓耳姑娘鼻子特別靈？求求您，幫幫我吧！報酬好說，我攢了半年的零花錢都給您！”
他掏出一個癟得可憐的小錢袋。
雙手奉上。
林夜沒看錢袋，而是先看向米婭，用眼神詢問：“有興趣接這個‘偵查任務’嗎？試試你的本事。”
米婭看看哭得稀裏譁啦的老約翰。
又看看林夜鼓勵的眼神，心中的警惕慢慢被一種陌生的“被需要感”取代。
她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小奶音聽起來可靠：
“嗯。我…我可以試試。”
她的尾巴尖不自覺地翹了翹。
……
等來到案發現場——老約翰家。
米婭立刻進入角色，像個小偵探一樣，仔細勘察。
她湊近窗台，鼻翼輕動。
那雙翡翠色的瞳孔瞬間聚焦，仿佛有微光流轉。
“有味道…”
她輕聲說，語氣變得專業起來：
“陌生的…人類男性，很瘦弱。”
“抽劣質煙草，身上有…淡淡的鼠尾草和黴味，他往西南邊去了。”
她抬起頭，眼神銳利而自信：
“味道很新，能追！”
“漂亮！”
林夜打了個響指，笑了笑說：
“大叔您放心，在家等我們好消息！米婭，我們走！”
他轉身抄起靠在牆邊的…掃把，意氣風發地一揮：“出發！目標：西南方！爲了正義與懷表！”
米婭：“……”
主人好像戲有點多……
但……嗯，不討厭。
追蹤過程。
比林夜預想的還要順利和有趣。
米婭如同最優秀的獵犬……
不，是獵貓！
她在復雜的巷弄裏穿梭，動作輕盈無聲，偶爾停下來。
小鼻子聳動幾下確認方向，還會回頭用眼神示意林夜跟上。
那小表情嚴肅又認真，可愛得讓林夜手癢癢，很想揉揉她的腦袋。
很快，他們在一個堆滿廢品的死胡同鎖定了目標——
一個縮在破木棚裏、面黃肌瘦、正拿着懷表瑟瑟發抖的少年。
林夜攔住想直接沖進去“逮捕”嫌疑貓的米婭，自己走上前。
少年嚇得差點跳起來。
懷表都掉了。
“別怕，”林夜語氣盡量溫和，“我們不是爲了傷害你。”
“是爲了你手裏那塊懷表，它對一位老人很重要，是他老伴留下的。”
少年眼淚瞬間涌出，語無倫次地解釋奶奶病了，需要錢買藥。
他走投無路才第一次偷東西。
林夜沉默地撿起懷表，掂了掂。
他看了看少年破洞的鞋子和絕望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仿佛在哀嚎的錢袋……
最後，他嘆了口氣。
把懷表揣進口袋。
然後，將自己僅剩的幾枚叮當作響的銅板——全部家當，塞進了少年手裏。
“偷東西是錯的，沒有下次。”
林夜語氣嚴肅，但眼神並不冰冷：
“這錢給你應急，記住，下次試試求助，而不是偷竊！走吧。”
“謝……謝謝！我下次再也不會去偷東西了……”
少年哭着說完，握着那幾枚溫熱的銅板，拼命鞠躬道謝後才踉蹌跑遠。
在身後的米婭徹底看不懂了，貓耳朵困惑地轉動着，寫滿了大大的問號：
“主人…爲什麼？抓小偷，不是應該教訓他，拿回東西嗎？爲什麼還要給錢？我們的錢…”
她可是知道家裏有多窮的！
林夜轉身，看着自家貓娘那CPU都快幹燒了的小表情，笑了笑：
“我們拿回懷表，完成了委托，這是規矩和原則……”
“那幾枚銅板…是給他一個回頭的機會，這叫…規矩之外，還可以有一點人情味…”
“走吧，老約翰該等急了。”
米婭似懂非懂。
但她看着林夜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溫和可靠的側臉。
心裏那點困惑和心疼錢的感覺。
慢慢變成了一種暖洋洋的、奇怪又安心的感覺。
這個主人，真的好奇怪……但也，真的好溫柔。
……
當林夜將失而復得的舊懷表，交還給老約翰時。
老人激動得差點當場認林夜當幹兒子。
並還想把米婭認作幹孫女，被米婭警惕地躲開了。
他不僅付了約定的報酬。
還硬塞給他們兩大塊剛烤好的、裹滿了晶瑩蜂蜜和香脆堅果的、看起來就貴得要死的豪華面包！
……
回程路上，林夜把那個最大最香的面包遞給米婭：“喏，最大功臣的超級獎勵！今天表現超級棒！追蹤術滿分！”
蜂蜜那霸道又甜蜜的香氣鑽進鼻子。
米婭小心地接過那塊暖乎乎、沉甸甸的面包，小口咬下。
酥脆的外皮，香甜柔軟的內裏，堅果的香脆…美好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炸開！
她幸福得眯起了眼，喉嚨裏發出極度滿足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尾巴也愉快地左右小幅度搖擺起來。
整個人都快被幸福感融化了。
林夜笑着，看她吃得像只幸福的小倉鼠，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的“重要儀式”。
……
回到小屋。
林夜將那一小袋月銀幣，“譁啦”一聲倒在桌上，銀光閃閃。
他從中仔細數出一半，鄭重地推到坐在桌對面的米婭面前。
“給，這是你的。”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
帶着一絲驕傲。
米婭看着眼前那幾枚……閃着誘人銀光的硬幣。
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耳朵“唰”地豎得筆直，尾巴都僵住了：“我…我的？”
她的聲音因震驚而微微顫抖。
她從未想過，那所謂的“報酬”竟真的會有她的一份！
這筆“巨款”，甚至比她當初被賣掉的價格還要多！
“當然。”
林夜點頭，表情認真：
“我們說好的，工作就有報酬！找回懷表，你的追蹤能力是關鍵中的關鍵，這是你應得的勞動所得！”
他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樣子，放柔了聲音，帶着笑意：“收起來吧，這就是你的私房錢了，你的‘小魚幹基金’！”
“以後想買點什麼零食，或者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都可以用上它。”
米婭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觸碰那些月銀幣。
冰涼的金屬觸感卻讓她心頭涌上一股陌生的、滾燙的熱流。
她仔細地將它們一枚枚拾起。
緊緊攥在手心。
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然後鄭重地、仿佛完成某種神聖儀式般，將它們放入自己新衣服內側那個小小的口袋裏。
放好後，她還下意識地用手按了按那個位置，感受着月銀幣的硬度和存在。
這才稍稍安心，嘴角控制不住地揚起一個微小卻明亮的弧度。
她抬起頭，翡翠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向林夜，非常認真、非常鄭重地小聲說：
“謝謝…主人。”
這一次，“主人”兩個字裏，充滿了某種沉甸甸的、發自內心的認同與喜悅。
林夜溫和地笑了笑，將剩下的錢收回那個依舊幹癟的錢袋。
“明天我們去集市。”
他再次提起承諾，聲音輕快：
“給你買那雙你看了一眼的、帶毛毛邊的、看起來就超級暖和的靴子，怎麼樣？”
米婭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雖然嶄新但略顯單薄的布鞋。
又想起集市上那雙讓她偷偷瞄了好幾眼的、毛茸茸的靴子。
這次沒有再沉默，而是嘴角微微上揚。
用帶着一絲雀躍的、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聲音應道：
“嗯！”
夕陽的餘暉將房間染成溫暖的蜜色。
桌上放着美味的面包屑，空氣中還殘留着蜂蜜的甜香。
牆角的地鋪，桌上空置的碗。
以及少女懷中那被體溫焐熱的、屬於她自己的第一份“工錢”……
一切都透着一種簡單而溫暖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