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10月,夜雨帶着徹骨的涼,月光不顯,烏雲遮眼。床上睡夢中的九歌突然皺起了眉頭,又陷入了夢境。
光影裏的逞凶者正坐在藤椅上,一副金絲眼鏡,遮擋了他殘暴的雙眸。
“睡醒了?上午有客人,別磨蹭太久。”他目不斜視的看着新聞頭條,語氣平淡。
她挪動身體,才發現渾身酸澀痛疼,想必這具身子又遭受了摧殘。奈何面前的男子,即使看到他委屈的視線,仍舊冷酷無情的催促,“別磨蹭,換件衣服,你若是想讓你父親的生意順利就不要讓客人久等。”
九歌尷尬的看向他,因爲她比誰都清楚,薄被下的自己不着寸縷。許是她久久沒有動靜,他不悅起身,幾步腳就走到了床前。
“要我動手?你考慮清楚後果,別逼我!”他聲音冰冷帶着薄怒。
“不……你出去!”她抓緊了身前的被子,目光不敢看他。
“果然是鄉野來的丫頭,養在城裏多少年,也當不了千金名媛。”男子嘲諷了幾句,便走出了房間,
不久後,一名梳着麻花辮的丫鬟走了進來時,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鏡子裏的她,太陌生,明目皓齒弱柳扶風的嬌弱,偏偏長了一雙看誰都勾人的桃花眼。
“小姐,您今天就別惹少爺生氣了,你也知道,老爺得罪不起他。”小丫鬟出口勸道。
“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裏又是哪裏?”
小丫鬟一臉驚慌的說道,“小姐,我是秀菊啊,自小跟着你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九歌還未回答,就聽到她嘆了口氣,“老爺也是,明明把你許配給了姑爺,怎麼還答應了楚家少爺的婚事。”
這個信息讓九歌驚掉了下巴,突然她看到手中的玉鐲,問道,“我姓商?”
秋菊擔憂的驚呼,“小姐,你是怎麼了?你怎麼什麼都忘了?你可不是姓商,是老爺寄養在鄉下的女兒,你都回府生活兩年了。
“那…那他叫什麼名字?”
丫鬟秋菊剛想回答,九歌就覺得一陣地動山搖,外加暴雨傾盆。睜開眼就看到慕婉婉正騎在自己的身上,手中還拿着一瓶補水噴霧。
“快起床!你要遲到了!”慕婉婉將手機上的時間展示給她看,果然下一秒九歌就慌張了起來,嘴裏還念叨着,“糟了,糟了。來不及了!”
她連滾帶爬的爬下床,沖進洗手間時,慕婉婉坐在椅子上,姿勢隨意,一臉鄙視的說着,“你看她那個膽子,都研三了,還害怕她博三的師姐。”
“你就少說兩句,有幾個人像你這樣性格火爆。”宋頌剛洗漱完,坐在座位上,往身上塗抹防曬液。
“就她那師姐,我看一次就想罵一次,有手有腳,還讓九歌跑腿買早餐!”說起這個,慕婉婉就來氣。這商九歌的好心態,在婉婉眼中就是逆來順受,委屈求全。整個課題組裏,更是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九歌急匆匆趕到實驗室時,雙手拿着各種早餐,零食,甚至連大師姐的快遞都順手捎帶過來。幾個人東西拿走後,連聲道謝也沒有,不過她也沒太在意。
導師推開門時滿面春風,比升爲正教授時還要得意。原本還安靜的實驗室裏,又傳來師兄弟姐妹們五花八門的恭維話。
九歌低着頭,咬了一口小籠包,就聽到她的導師張教授說道,“九歌,你少吃點,中午我帶你們吃大餐!”
A市的五星級酒店裏,她第一次遇見了慕璟川。他模樣清冷桀驁,深色的西裝,領帶上還扯着精致的鑽石夾。
整個人身體後傾的靠在椅背上,“張教授,你考慮清楚了?籤了合同可就不能反悔了!”
他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埋頭吃飯的九歌猛然抬頭,四目相對,她突然覺得胸口發悶,快要喘不過來氣。
夢境裏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考慮清楚了,別逼我!”
九歌的額頭冒出幾顆細小的汗珠,夢裏的人她看不清模樣,聲音像又能怎樣,夢就是夢,更何況他剛剛看向她的眼神,平淡的像個陌生人。
慕璟川轉動手中的紅酒杯,來的路上他的耳朵早已生繭,他的師弟溫祈年擲地有聲的說着,“師兄,你若想壟斷市場,張教授手裏的這個專利必須拿到手。”
他今天出面就是想試探一下口風,目光落在張教授的臉上,那雙三角眼裏寫滿了貪婪。
果不其然,幾番試探下來,張教授面露難色的說道,“我想要點股權!”
“可以啊,不過要等專利轉化順利後才可以定值!”慕璟川桀驁不馴的目光裏多了幾分蔑視,這樣的人總希望自己的東西利益最大化,貪得無厭,卻不知道他也變得滿身銅臭味。
這不大不小的飯局,擾亂了九歌的心,盡管張教授專利發明人裏根本沒有她的名字,但她總有種預感,面前的慕璟川有些危險。
幾日後,導師將她叫進了辦公室,“九歌,白香草的科研項目可能還要繼續,你再寫一份科研計劃,這個月月底提交上來。”
九歌表示不滿,“張教授,這個項目不是一直師弟在做麼?爲什麼不讓他接着寫?”
張教授沒想到一向聽話的九歌竟然反駁,掩飾掉內心的不快,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馬上面帶微笑,“那個是之前的,現在要重新啓動另外的項目,哦,這叫升級項目。你若是寫的好,下個月你師弟的文章加上你的名字。”
心情鬱悶的九歌走出辦公室,就聽到師兄師姐的議論,原來導師的專利真的賣了大價錢,具體多少位數無人知曉。估計是她這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想到這裏,她突然想起慕婉婉的話,“商九歌,你就是傻,白忙活好幾年,都是爲了別人當嫁衣。”
她抱着懷裏的實驗記錄本,坐在電腦旁,點開屏幕,一篇構思半年的科研項目計劃書已經起草了大半部分,原本想畢業後去科研院所或者公司後啓動。
現在不知道是怎麼傳到了導師的耳朵裏,盡管不情願,但考慮到自己畢業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張教授的手上,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