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培英徹底傻了。
如果別人不知道陳半仙的能耐,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時候她還沒嫁給老何家,過年的時候,父親突然說胡話,說什麼“回來看看”之類的。
剛開始大家都沒在意,以爲是父親喝多了胡言亂語,就把他扶回炕上睡覺了。
可是一直到晚上包餃子,父親都沒醒。而且怎麼扒愣都沒反應,跟死了一樣。
杜培英慌了神,連忙就要撥打120。
杜母攔了她一下,覺得這是外科病,便把陳半仙請了過來。
陳半仙來了之後,只是瞧了一眼,便對杜母說:“沒事,你家孩子她爺在你丈夫身上呢。就是想家了,回來看看。”
“去買點燒紙,我念叨念叨把老頭送走就行了。”
杜母去買燒紙,杜培英全程看着陳半仙。
“你這老頭子,沒事回來看什麼啊!你兒子過得挺好,不用你惦記。”
“你在他身上,他受不了。你是想讓他下去陪你啊?”
“你兒媳婦去拿錢了,一會就給你送去。你現在趕緊走!”
杜培英印象特別深,當時父親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正擔心陳半仙的水平時,陳半仙突然瘋狂抽煙,聲音也變了一個人,聽起來有些尖銳:“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話音剛落,陳半仙對着她父親就是一巴掌。
下一秒,杜培英親眼看見父親腿一蹬,眼神茫然的醒了過來。
事後她問父親,父親一臉懵,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就是睡了一覺。
還有一次,是杜培英自己突然發高燒,父母帶她去衛生所打針也不見效。
後來也是她母親找來了陳半仙,陳半仙掃了一眼說是被嚇掉魂了。
杜母瞬間想起,中午那會路過一戶人家,突然跑出來一條大狼狗。
幸虧那狼狗主人及時抓住了鐵鏈,要不然非得挨咬不可。
鄉裏鄉親的都認識,杜母也就沒說什麼,也沒太當回事。
也是從下午開始,杜培英就一直高燒不退。
陳半仙讓杜母準備了一碗清水,一根筷子,還有幾張黃紙。
只見他將筷子豎在碗中央,嘴裏念念有詞,同時手指不停地在筷子上比劃着。
那筷子起初搖搖晃晃,可隨着陳半仙的念叨,竟穩穩地立在了水中。
杜培英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看着這一切,心中既害怕又好奇。
陳半仙一邊繼續念叨,一邊拿起黃紙在她頭頂緩緩繞圈。
繞了幾圈後,他將黃紙點燃,灰落在地上。
緊接着,陳半仙端起那碗立着筷子的水,輕聲說道:“孩子,別怕,把這水喝了就好了。”
杜培英被母親扶着坐起身,順從地喝了下去。
說來也怪,沒過多久,杜培英就感覺身上的燥熱漸漸退去,原本昏沉的腦袋也清醒了許多。
到了晚上,就徹底好了,活蹦亂跳!
從那以後,杜培英對陳半仙的本事深信不疑。
如今聽到陳半仙竟然處理不了婆婆的事,她徹底慌了神。
杜培英神思恍惚的回到了院裏,丈夫何波趕忙湊上前問:“怎麼樣?陳叔怎麼說?”
杜培英驚恐的看了靈堂一眼,搖了搖頭:“他說...他說處理不了。不是錢的事...”
“老公...我...我害怕...要不...明天一早咱們就給媽下葬吧。”
何波蹙了蹙眉:“那不行,這壞了規矩。”
“而且媽現在這麼鬧,若是不處理好,以後家裏萬一不消停怎麼辦?還是得找人過來看看。”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去請泰叔。他幹陰陽先生這麼多年了,應該認識不少人。”
“爸!爸!您怎麼了爸!”就在這時,靈堂突然傳來“噗通”一聲,緊接着就是何琳的急切喊叫。
何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朝着靈堂跑去。
當看見眼前情景時,他呆愣在了原地。
只見何老爺子的頭栽在了燒着紙錢的鐵盆裏,那燃燒的紙錢瞬間就引燃了他的頭發。
何琳嚇得癱坐在地,滿臉驚恐,嘴裏不停地喊着“爸”,甚至都忘記了去救人。
還是後趕來的何濤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將何老爺子從鐵盆裏拽了出來,順勢用衣服將老爺子頭上和身上的火撲滅。
此時的何老爺子頭發已被燒得所剩無幾,頭皮上還有幾處被燒焦,散發出陣陣焦糊味。
他雙眼緊閉,面色痛苦,嘴裏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何波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奔到父親身邊,聲音顫抖地喊着:“爸!爸!你...你沒事吧?!”
來幫忙的鄰居,臉上寫滿了恐懼,竊竊私語。
“這老太太得多大怨氣啊?陳半仙都處理不了,這老何頭子又差點死在靈堂前...”
“這事太邪乎了,何波啊,還是趕緊再找個厲害先生看看吧。”
“波兒,我家你嬸子說,老母豬要下崽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我就先走了哈,明天白天我在過來。”
“波哥,我奶好像也快生了,我也先走了。”
“濤兒,那個...我這臨時有點事,不好意思哈...”
沒一會的功夫,幫忙的人全都逃一般的離開了何家。
何波低頭看着受傷昏迷的父親,心中滿是無奈與焦急。
此刻,他深知自己不能亂了分寸,他是家裏老大,家裏如今這般狀況,全都得靠他來支撐。
“培英,你去拿點燙傷藥來!”
“小妹,老二,過來跟我把爸抬進屋。”
“今晚這靈堂咱們不守了,等天亮再說!”
三人合力將何老爺子抬進了屋裏,安置在床上。
杜培英拿着燙傷藥匆匆趕來,何波小心翼翼地爲何老爺子塗抹着傷口。
看着父親痛苦的模樣,他蹙了蹙眉,開口道:“老二,撥120吧,咱們只能緊急處理一下,還是得去醫院。”
何濤頓了頓道:“大哥,救護車太貴了。既然不守夜了,我開你車送咱爸去醫院就得了。省錢還快...”
“正好處理完爸的事,還能順便去車站接妹夫。”
何波聞言點了點頭:“行。小妹,你和你二哥一起去吧,家裏不用惦記,我和你嫂子看着。”
一旁的杜培英吞咽着口水,心裏的恐懼又加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