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作停頓,像是在組織詞句,“我們分手吧。”
盡管早有預料,這三個字從石燕口中如此清晰地吐出時,周圍的空氣還是驟然凝固了!
吳雪梅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看着石燕:“石燕?你……你說什麼?”
李星河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表演。
石燕被李星河的反應刺激到了,她以爲對方至少會震驚、會憤怒、會質問她爲什麼。但什麼都沒有!
這種無視反而讓她更加焦躁。她聲音略微拔高,語速也快了起來:
“我知道你很意外,也…也很難受。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勉強!”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感情”這個理由不夠充分:“星河,我聽說你的分配結果重新定了?新縣?那離沙市有三四百公裏吧?”
她眼神裏流露出失望:
“新縣那種地方……你帶我去過。就是破破爛爛的鄉鎮,而且還是山區,難道我們以後就只能一兩個月才能見一面?我受不了異地戀!”
李星河依舊沉默,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充滿了嘲諷。
石燕看到了李星河的嘲諷,她感到一種羞辱,立刻又祭出了更重要的“殺手鐗”:
“還有伯父的事情,張傑的父母都告訴他了。這樣大的政治污點……星河,你的前途怎麼辦?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以後嗎?”
就在吳雪梅被這連番極度現實的說辭氣得渾身發抖時,石燕伸手一把將身後的張傑拉到了自己身邊,
“星河,我們好聚好散,以後就不要來往了。”
“傑哥,你也跟星河說兩句吧?告訴他我們是認真的,讓他不要再有什麼念想了。”她輕輕扯了扯張傑的袖子。
這個叫張傑的男人似乎終於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舞台。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帶着那種“終於輪到我出場”的優越感:“李先生是吧?”張傑的聲音甚至帶着點客氣,“你好,我是張傑。我目前在沙市民政局,擔任副主任科員。”
他繼續用一種驕傲的語氣補充道:
“我的父親是省農業廳計財處的張處長,母親是省教育廳人事處的李副處長。”
“我們家呢,也算是在省城有些根基。”
張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帶着趾高氣昂的意思:
“我和小燕上個月在市工人文化宮大舞廳相識。嘖,說起來真是緣分。小燕的舞跳得極好,我們一見如故,相處得非常投緣。”
“今天跟着小燕過來,既是出於陪伴,也是想親口告訴你一聲。”張傑冷笑一聲,語氣陡然轉冷:
“李星河,不是我看不起你啊,新縣那地方是國家級貧困縣,小燕這麼水靈漂亮的城市姑娘,你覺得她該跟着你去那種地方?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他的質問帶着極度的不屑,“你配不上石燕,李星河,無論你過去跟她怎麼樣,現在,你壓根就配不上她!”
“所以識趣點,不要再騷擾她,你們已經結束了!”
石燕現實勢利的切割,張傑身份的背景強調,刻薄的貶低,如同冰雹般砸下來。
然而,面對這場面,李星河卻只感到荒誕和可笑。
等張傑說完,空氣陷入一片死寂,吳雪梅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着石燕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李星河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
“祝你幸福,不過,你這口味夠重的……”
他故意拉長了“夠重”兩個字,尾音微微上揚,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
目光更是直勾勾地定格在張傑那張比同齡人略顯成熟的臉上:
“這哥們有40好幾了吧?民政廳副科?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張傑那張原本展現優越感的臉龐,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說什麼?”張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難以壓抑不住的怒火,手指着李星河,“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
而石燕的臉,更是瞬間轉向了鐵青!
“李星河,你胡說什麼,張傑才37歲。”她的聲音失去了剛才的故作平靜。
李星河動了!
右臂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啪——!”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帶着千鈞之力,精準地扇在了張傑左臉上!
一聲炸雷般的脆響,狠狠炸開在李星河家門口!
力量,純粹的力量!
張傑的腦袋猛地向右甩去,眼鏡瞬間變形飛脫,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劇痛和巨大的沖擊力讓張傑眼前發黑,喉嚨裏喊出一聲短促的慘嚎!
雙手本能地死死捂住了火辣辣的臉頰!
“手指誰呢?給老子放下!”
李星河猛地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不大,卻帶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
張傑還沒從臉上的劇痛中反應過來,就看到李星河那凶狠的眼神!
“再敢指一下,老子一巴掌扇死你!”
張傑渾身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深入骨髓的的恐懼,壓倒了憤怒和羞辱。
旁邊的石燕更是嚇得連尖叫都噎回了喉嚨裏,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眼睛驚恐地瞪到最大。
家門口的空氣,被這瞬間爆發的威脅凝固了!
李星河冷冰冰的說道:“趕緊滾吧,別髒了我家門口的地。”
“李星河!你混蛋!!”石燕最後的理智完全被擊碎。
她不顧形象地失聲尖叫,氣得渾身發抖,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爲羞恥變得猙獰。
而張傑更是氣得渾身哆嗦,手又不敢繼續舉起,他咬牙切齒:“你……你等着……”
李星河眼神一聚,向前一步。
張傑被嚇得拉着石燕落荒而逃。
吳雪梅僵在原地,臉上交織着震驚和對兒子瞬間爆發的陌生感,聲音顫抖:
“星河,石燕她…可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啊!我們家屬樓看了十幾年的孩子,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李星河轉過身,臉上暴戾褪盡:
“行了,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開心就好。”
“可她找的那個……”吳雪梅更加難受,想起石燕父親身份,“她爸…還是學校的副教授啊,有文化的人……”
“副教授?”李星河重復一遍,撣了下手上的灰塵:
“媽,副教授知識水平不一定高,人品也不一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