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
我好像聽到皇兄的呼喊。
“安樂，安樂......”
再次睜開眼。
屋裏很亮，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認真看了很久，才看清床邊坐着的人是父皇。
他一雙眼睛紅腫着，頭發也亂糟糟的。
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總板着臉。
可我還是很怕他。
父皇想要伸手摸我的臉。
我立馬往被子裏縮。
我的腦子裏空空的。
就像被大水沖得幹幹淨淨。
只記得吐的時候特別難受，肚子裏的翻江倒海......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父皇的聲音啞啞的，悶悶的。
我沒應他，只顧着把臉往被子裏埋得更深。
還不忘，露出兩只眼睛警惕地觀察外面。
床腳那裏有只蜘蛛在爬。
我瑟瑟發抖。
以往這個時候，我會喊沈氏來驅趕。
可現在，我卻連求助都說不出口。
李公公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趕走了蜘蛛。
“公主殿下莫怕。”
父皇伸出手，想將我的被子掀起來一些。
我嚇得哭出聲。
不是放聲大哭。
而是使勁憋着氣的，抽抽噎噎着。
“走、走開......”我含混地抗拒着。
我這話一出，宮人們嚇的立馬跪了一地。
皇兄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門口。
他一邊臉紅腫着，顯然是被扇了好大一巴掌。
他走路的姿勢也是一瘸一拐。
他以前總怒目瞪我，現在卻低頭不敢看我。
我看見他，更加害怕。
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我閉上眼睛，眼淚滑進枕頭裏，溼漉一大片。
“安樂，你沒事吧？”皇兄的聲音帶着哭腔。
許久都沒人說話。
父皇將大手覆在我頭頂，聲音冷得嚇人。
“承稷，滾出去。”
皇兄渾身僵住，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
他還想說什麼。
最終只是紅着眼，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寢殿。
屋裏重新安靜下來。
父皇輕柔地撫着我的腦袋。
他就那樣復雜地看着我。
有愧疚，有懊悔，有擔憂，還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
聲音極輕，極輕。
仿若怕驚擾了我。
“安樂，是父皇沒照顧好你”
我沒說話，只是茫然地睜着眼睛打量他。
“想喝水......”
我太渴了。
父皇立即手忙腳亂地端過旁邊的茶水。
他本想喂我。
可他剛靠近，我就又偏過頭躲開。
父皇端着茶杯，僵在那兒。
還是李公公接過茶水，
“陛下，讓奴才來吧。”
父皇眼睛紅紅的。
但也沒再執着。
我喝完水，重新縮回被子裏。
父皇又坐了很久都沒有離開。
見我呼吸逐漸平穩，他邁着沉重的腳步離開寢殿。
當夜，沈氏終於重新被放回我身邊。
她一見到我，就抱着我哭個不止。
“我可憐的小公主啊，你怎麼就吃了有毒的野草了呢。”
我才知道，那個苦苦的葉子，竟然是有毒的。
我靠在沈氏肩膀，才覺得安心了些。
沈氏還告訴我，在我昏迷不醒的幾天，父皇發了好大的火。
父皇徹查了近來我的遭遇，才發現了皇兄欺負我的種種舉措。
一怒之下，他竟拔劍砍向皇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