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越沒想到自己還怪走運的,出了姜家下放的牛棚,就看到了一個趕牛車的老伯。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哪個年代都逃不過的定律。
她小跑上去,掏出口袋裏的五塊錢遞過去,麻煩老伯送她去縣城一趟。
老伯掂了掂手裏的錢,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就這樣姜時越坐上了老伯的牛車,牛車慢悠悠晃了一個鍾頭,到達金昌縣時已經夜裏八點。
這個點已經趕不上末班車了,姜時越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去了供銷社。
她是空手離開趙家莊和葛家莊的,肯定得買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吃喝穿用的。
進了供銷社,姜時越就直奔貨架,盯上了角落裏的超大號行李箱。
她可是後世頂級歌手的幕後大佬,作曲,制作樣樣頂尖,多少歌手搶着找她合作,多少頂流歌手,歌手的歌迷,資本圈大佬們,誰不捧着她?
就算穿越到這個物資匱乏的70年代,她也絕對不含糊自己,所以在購買上不眨眼。
當然啦,主要是年少成名即巔峰,她完全沒有一分錢兩分花的概念,眨眼間,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塞滿了兩個大行李箱。
不過手裏還有三十塊錢,買點什麼呢?
洗漱用品,衛生用紙,都買了,缺點啥呢?
姜時越望着手裏的三十塊錢,陷入了沉思,旁邊的售貨員實在忍不住了,好心提醒說:“同志,你這兩個箱子真塞不下了,要不下次再買吧?”
姜時越爽朗一笑,果斷收手,她朝售貨員勾勾手指。
售貨員連忙從櫃台裏面走出來,便收到了姜時越塞過來的五塊錢,售貨員受寵若驚,“同志,這是?”
姜時越笑眯眯地說:“麻煩你幫我搭把手,送我去附近的旅社唄?”
馬上九點鍾了,快下班了,售貨員便應了下來。
售貨員一手拎一個沉甸甸的行李箱,姜時越踩着高跟鞋跟在後面,兩人出了供銷社,往邊上一家旅社走去。
售貨員熱情地介紹,“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這家旅社幹淨衛生,還特別安全,上個月我省城來的親戚就住那兒。”
說着就到了旅社門口,姜時越突然伸手按住售貨員的胳膊,示意她停下。
“怎麼了?” 售貨員一臉疑惑。
“噓。”
姜時越把手指按在紅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眸中閃過一抹警惕,然後招招手,示意售貨員跟着自己一起走。
離開旅社老遠了,姜時越回頭看了眼,確認沒人跟上來才長長鬆了口氣。
她是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書中男主角趙京澤,剛才他拉着旅社老板打聽什麼,看那架勢,該不會打探自己吧?
一定是的,不然大晚上從趙家莊跑來這裏做什麼?
一想到趙京澤殺原主和孩子的時候一刀刀割肉的劇痛,姜時越真切地感受到了蝕骨的恐懼,心髒都跟着哆嗦了。
這個節骨眼上,姜時越可不想跟這位煞神撞上。
不過身後沒人跟來,她眼中的緊張消失,換上了慣有的瀟瀟灑灑。
銷售員倒是熱心,一路邊走邊介紹,“如果你看不上剛才那家旅社的話,往前走,還有三四家衛生條件比較好的旅社,就是挨着迪斯科舞廳有點吵鬧,也不太安全。”
姜時越沒有回答,心想旅社是去不成了,這個年代也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不然倒是可以湊合一晚。
正想着,忽然瞥見前面街角透出閃爍的彩燈,隱約還有動感的音樂傳來,姜時越眼睛亮了一下,迪斯科舞廳?
她從售貨員手裏接過兩個行李箱,道別後便朝那邊走去。
好奇斑馬club門口,一個叼着煙的小弟斜倚在門框上,吊兒郎當地上下打量着姜時越。
她五官給人一種沖擊感濃烈的美,記憶點非常鮮明,讓人過目不忘。
一件淺灰的吊帶長裙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顯露無疑,一頭烏黑卷發慵懶地搭在肩頭,再搭配鮮豔得像是剛吸食了人血的紅唇,給人一種叢林中走出的妖精,神秘又誘人。
“走錯了吧美女。”小弟吐了個煙圈,眼中閃過一抹戲謔,“我們這裏是歌舞廳,不是旅社。”
姜時越放下行李箱,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眯眯地挑眉:“沒走錯,姐就是來泡吧的。”
“泡吧?啥玩意兒?”
“就是玩兒的意思。”
姜時越目光掃過門口的牌子,上面寫着 門票 2 元 / 人,她從兜裏掏出兩張一塊的紙鈔拍在櫃台上,進去了。
不過兩個大行李箱實在太大太沉,姜時越就順手放在櫃台旁邊。
歌舞廳裏面煙霧繚繞,人聲嘈雜,姜時越選了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饒有興致地欣賞台上的樂隊表演。
作爲上世紀風靡70、80年代的青年休閒好去處,歌舞廳成爲了全國青年男女共同去趕的一場時髦。
台上的樂隊演奏着時下流行的迪斯科舞曲,穿着喇叭褲的青年男女在舞池裏盡情地扭動身軀。
不過扭來扭去都是那些華爾茲,慢三,慢四步。
作爲後世頂流作曲人,姜時越聽過的編曲、見過的舞台不計其數,這種重復單調的旋律和舞步看多了就有點乏味了。
姜時越失去欣賞的興趣,懶洋洋地往沙發裏陷了陷,也在這過程中看了一圈。
大多數男女臉上都洋溢着熱情與活力,只有最角落裏一張桌子前的兩人。
點了一杯白色液體的看不清是酒還是水,一邊慢吞吞小酌,一邊打量着一個穿喇叭褲搭花襯衫的男人。
這兩個人吧,都穿襯衫加黑色長褲,腳下一雙布鞋,整個人透着板正和嚴謹,再加上那一絲不苟的坐姿,瞧着就跟電視裏看到的兵哥哥一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