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劉旭一步步走向那扇被瘋狂撞擊的堂屋木門。門板在劇烈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栓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撞開。門外“父母”的咆哮聲已經徹底扭曲變形,混雜着非人的嘶吼和涎水滴落的粘稠聲響。

彈幕徹底瘋了: “[他要去幹嘛?!開門嗎?!]” “[瘋了!絕對瘋了!規則說不能開門!]” “[爸爸媽媽的話要聽,但規則四說不管誰叫都不能出去!這到底聽誰的?!]” “[邏輯死循環!這是絕殺局啊!]”

角落裏,“外婆”已經站了起來,身體興奮地微微顫抖,黑眼珠裏滿是貪婪和期待,就等着劉旭開門,或者門被撞破的那一刻。

劉旭在離門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他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門板上!“砰!”一聲巨響,甚至蓋過了外面的撞門聲。就在劉旭踹門喝罵的同時,他並未注意到,懸浮的直播鏡頭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一段經過加密壓縮、遠超當前怪談場景科技水平的信息流,借助直播間的人氣通道爲掩護,悄然注入。

龍國,怪談應對總局(平行世界)。 “快!‘炎黃’小組分析結果出來了!基於劉旭提供的‘鹽’和‘聲音威懾’有效性,結合古籍比對,門外詭異疑似‘山魈’變種,懼烈火、惡言、污穢之物!信息加密等級最高,通過‘龍紋’通道嚐試傳遞!” “能量波動劇烈!只能支撐三秒信息傳遞!希望他能接收到暗示!”

劉旭感到太陽穴微微一脹,一段雜亂模糊的信息碎片仿佛憑空涌入腦海:燃燒的火焰、潑灑的污物、極具侮辱性的方言俚語……雖然不明所以,但卻奇異地與他骨子裏的某種本能產生了共鳴。

外面的咆哮聲戛然而止,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搞懵了。

劉旭福至心靈,幾乎是本能地對着門板,用上了更地道的、充滿羞辱性的鄉野俚語,聲音不大,卻極盡嘲諷:

“吵什麼吵?給你臉了?” “學人話都學不利索的醃臢東西!再學我爹媽嗶嗶賴賴,老子拆了你的骨頭熬湯潑糞坑!” “滾!”

靜,死一般的寂靜。

門外沒了聲音。門內,“外婆”臉上的興奮表情僵住了,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彈幕:[……]

[……] [這罵功…比我奶奶還狠…]

[雖然聽不懂但大受震撼.jpg] [有效!又雙叒叕有效!]

[龍國指揮部發來賀電!分析組已記錄方言樣本!]

外面的咆哮聲戛然而止,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搞懵了。

劉旭對着門板,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極度的不耐煩和嘲諷:

“吵什麼吵?” “當爹當媽上癮了是吧?” “老子爹媽早八百年就交代過,天黑別瞎叫門,叫門的不是好東西!” “再嗶嗶,信不信我舀一瓢大糞潑出去?!”

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門外又沒了聲音。門內,“外婆”臉上不住的抽搐了幾下。

彈幕:[……]

[……] [潑…潑什麼?]

[臥槽!這什麼操作?!] [語言攻擊?物理驅魔?生化武器?!]

[他好像……又把它們鎮住了?!]

劉旭嗤笑一聲,轉身走回桌子旁,重新拿起那個沒吃完的饃饃,啃了一口。“真當我小時候白混的?這種裝爹媽騙開門的把戲,村頭二狗子都不用了。”他對着鏡頭,含糊不清地說,“記好了,這種時候,誰慌誰死。你越橫,它們越摸不清你底細。”

仿佛是爲了印證他的話——

吱嘎……

堂屋通往後院的那扇小門,突然被風吹開了一條縫,一股陰冷的風灌了進來,吹得燈泡劇烈搖晃,光影亂閃。“外婆”猛地扭頭看向那扇小門,喉嚨裏發出警惕的咕嚕聲。

劉旭眼睛眯了起來。規則裏沒提後門。幾乎同時,一個細聲細氣、帶着哭腔的聲音從門縫裏飄了進來:“哥哥……哥哥救救我……” “外面有怪物追我……我好怕……” “讓我進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無助又可憐。“外婆”的注意力完全被後門吸引,身體轉向那邊,尾巴再次不安地擺動起來,似乎對那個聲音既警惕又……渴望?

劉旭眼神一凜。

不對!

前門剛消停,後門就來戲?調虎離山?他猛地看向眼前的“外婆”,只見它身體微微前傾,注意力全在後門,那僵硬的側臉在搖晃的燈光下,嘴角似乎正極其緩慢地、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後咧開……

它的目標是後門的東西?還是……趁自己注意後門時偷襲自己?電光石火間,劉旭做出了判斷。

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一聲巨響。

“姥姥!”他聲音極大,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後門沒關嚴!風大!去關上!吵死了!”“外婆”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即將裂開的嘴角硬生生抿了回去。它極其緩慢地、帶着極度不情願的情緒,扭過頭看劉旭。

劉旭毫不退讓地瞪着它,眼神凶狠:“快去!沒聽見嗎?!”

僵持了兩秒。

“外婆”喉嚨裏發出一聲極低的、怨毒的嗚咽,最終還是慢吞吞地、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後門,伸出枯爪,將那扇吱呀作響的小門重重關上,插好了門栓。

後門小女孩的哭泣聲,在門關上的瞬間,變成了一聲尖銳失望的嘶叫,然後迅速遠去,消失不見。

堂屋內再次恢復寂靜,只有燈泡搖晃的微弱聲響。

“外婆”站在後門陰影裏,背對着劉旭,一動不動,身上的怨氣幾乎凝成實質。

劉旭背後驚出一層冷汗,面上卻絲毫不顯。好險。這東西果然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剛才若是被後門的聲音吸引,或者表現出任何一絲猶豫恐懼,恐怕它和門外的東西就要裏應外合了。

“嘖,真不讓人省心。”他嫌棄地嘟囔一句,像是在數落不聽話的老人,“燈別晃了,眼暈。”

他走到燈繩下,拉了一下,調整了燈光角度,讓光線更能籠罩屋子中央。

彈幕此刻才仿佛活過來: “[我快窒息了……]” “[這心理博弈……我跪着看]” “[他居然使喚詭異幹活?!]” “[後門那個也是詭異?互相競爭?]” “[主播牛逼!(破音)]”

龍國指揮部,分析組飛快記錄: “確認:詭異之間存在競爭或捕食關系?” “選手劉旭利用詭異規則或其本能,對其進行一定程度壓制或命令?待驗證。” “光源重要性再次提升!疑似能提供安全區或壓制力!”

劉旭坐回椅子上,心知第一個夜晚,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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