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剿的過程起初頗爲順利。蕭瑟憑借強化後的“眼識”和“身識”,總能從蛛絲馬跡中準確把握那股倭寇的逃竄方向。他們如同最老練的獵手,緊緊咬住目標的尾巴,數次與小股斷後的倭寇發生交火,均以碾壓之勢獲勝,繳獲了一些物資,也抓到了幾個活口。
從俘虜口中得知,這股倭寇的頭目名叫“鬼冢”,是近年來活躍在東南沿海的著名悍匪,以手段殘忍、行事詭秘著稱。此次突患襲軍械庫,似乎並非爲了劫掠財物那麼簡單,更像是有預謀的破壞和挑釁。
“鬼冢……”蕭貴玉眉頭緊鎖,“我聽過此獠名號,據說原是東瀛某落魄武士家族的後裔,劍術高超,且性情乖戾,睚眥必報。他這次行動,恐怕另有圖謀。”
蕭瑟心中也升起一絲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股倭寇的行徑確實透着古怪。他建議道:“大哥,敵情不明,我們還是謹慎爲上,步步爲營,切勿冒進。”
蕭貴玉點頭同意:“不錯。傳令下去,加強斥候偵察,夜間加倍警戒。”
然而,鬼冢的狡猾超出了他們的預期。這股倭寇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不斷設置陷阱、故布疑陣,企圖擺脫追兵,甚至一度反向穿插,試圖襲擊追兵的後勤隊伍,幸好被蕭瑟提前識破。
雙方在這片丘陵山地之間,展開了一場鬥智鬥勇的追逐。氣氛日漸緊張,連普通的士兵都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
這一日,追兵進入了一片名爲“斷魂嶺”的險峻山區。此地山高林密,道路崎嶇,傳說古時常有山匪出沒,故而得名。時近黃昏,天色陰沉,山間彌漫起淡淡的霧氣,更添幾分詭異。
“哨探回報,前方山谷發現倭寇臨時營地痕跡,篝火尚有餘溫,應該離開不久。”斥候隊長前來稟報。
蕭貴玉看着地圖,斷魂嶺地形復雜,多條小路交錯,極易設伏。“鬼冢選擇在此地停留,恐怕沒安好心。蕭瑟,你怎麼看?”
蕭瑟凝神感知四周,他的“環境威脅感知”在此刻發揮了作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混合着血腥和戾氣的危險味道,山林間過於安靜,連鳥鳴蟲嘶都幾乎絕跡。
“有埋伏。”蕭瑟斬釘截鐵地說,“而且殺氣很重。鬼冢恐怕是故意引我們到此,想在此地決戰。”
蕭貴玉眼神一凜:“果然!傳令!全軍停止前進,搶占兩側制高點,構築防御工事!派人仔細搜索周邊!”
命令迅速下達,訓練有素的戚家軍立刻行動起起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部隊剛剛開始變陣,尚未完全展開之際,尖銳的箭矢破空聲驟然從四面八方響起!無數支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風驟雨般從密林深處射來!
“敵襲!舉盾!”軍官們的怒吼聲和士兵中箭的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
蕭瑟在箭矢襲來的瞬間,已然拔刀在手,“身識”全力運轉,刀光舞動如同一團光球,將射向自己的箭矢盡數磕飛。他目光銳利地掃視着箭矢射來的方向,大聲指揮着就近的士兵結陣防御。
倭寇的埋伏顯然經過精心策劃。他們不僅占據了有利地形,使用了強弓硬弩,更是利用地形設置了滾木礌石。一時間,明軍隊伍被打得措手不及,傷亡慘重,陣型大亂。
“不要慌!向我看齊!結鴛鴦陣!”蕭貴玉的聲音如同洪鍾,在混亂的戰場上格外清晰。他身先士卒,揮舞着戰刀,奮力格擋箭矢,試圖穩住陣腳。
蕭瑟也奮力向蕭貴玉靠攏,兩人都知道,在這種被伏擊的情況下,必須盡快集結力量,穩住防線,否則一旦被分割包圍,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鬼冢的真正殺招,遠不止於此。
就在明軍艱難地組織抵抗之時,一陣低沉而詭異的螺號聲從山谷深處傳來。緊接着,密林之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數十道身影。這些倭寇與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他們個個身材精悍,眼神麻木而瘋狂,身上穿着簡陋的皮甲,臉上塗着詭異的油彩,手中持有的武器也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都散發着濃烈的血腥氣。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們沖鋒的速度極快,動作矯健得不似人類,口中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嚎叫,完全不顧自身的防御,只知道亡命地撲殺!
“是鬼冢的‘血牙死士’!”一名見識廣博的老兵駭然驚呼,“這些人都是被藥物和邪術控制的瘋子,力大無窮,不知疼痛,除非砍下腦袋,否則根本不會停止攻擊!”
血牙死士的加入,瞬間將戰局推向了更加慘烈的境地。他們如同尖刀般插入明軍尚未完全成型的陣線,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明軍士兵雖然英勇,但在這些不畏生死的瘋子面前,往往顯得束手束腳,防線被撕開數個缺口。
“擋住他們!”蕭貴玉目眥欲裂,親自帶着親兵沖上前去,與血牙死士絞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戰鬥瞬間進入了最殘酷的白熱化階段。
蕭瑟也陷入了苦戰。兩名血牙死士一左一右向他撲來,動作快如閃電,刀法狠辣刁鑽。蕭瑟揮刀格擋,只覺手臂一震,對方的力道大得驚人。他不敢怠慢,“身識”能量灌注雙臂,刀法陡然變得凌厲,一招“斷浪”使出,將左側死士連人帶刀劈成兩半!但右側死士的刀鋒已然及體,他勉強側身避開要害,肋下卻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戰袍。
劇痛刺激着神經,卻也激發了凶性。蕭瑟怒吼一聲,反手一刀,將那名死士的頭顱斬飛!他顧不上包扎傷口,目光迅速掃視戰場,尋找着蕭貴玉的身影。
只見蕭貴玉被五六名血牙死士和普通倭寇圍攻,雖然勇猛無比,刀下已斬殺數人,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多處負傷,動作已然慢了下來,形勢岌岌可危!
“大哥!”蕭瑟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地朝着那個方向沖殺過去。他如同瘋虎一般,手中腰刀化作死神鐮刀,凡是擋路的倭寇,皆被他一刀兩斷!穩固境後期的實力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然而,倭寇的數量實在太多,埋伏圈也在不斷收緊。明軍被分割成數塊,各自爲戰,傷亡越來越大。蕭瑟雖然勇猛,但畢竟只有一人,還要時刻應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前進的速度受到了極大的阻礙。
就在他距離蕭貴玉還有十餘丈遠時,異變再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戰場邊緣的陰影中悄無聲息地滑出,以驚人的速度直撲蕭貴玉!那人身材高瘦,穿着漆黑的夜行衣,臉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雙冰冷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狹長的、閃爍着幽藍光澤的忍刀,身法詭異莫測,幾個起落便避開了混戰的人群,出現在了蕭貴玉的側後方!
正是倭寇頭目——鬼冢!
“大哥小心!”蕭瑟看得真切,嘶聲怒吼,想要提醒,卻已來不及!
鬼冢的忍刀如同毒蛇出洞,悄無聲息地刺向蕭貴玉的後心!這一擊,凝聚了他畢生的功力,狠、準、快、詭,已是必殺之局!
蕭貴玉正全力應對前方的敵人,聽到蕭瑟的提醒,心中警兆大作,想要閃避,卻因傷勢和圍攻而動作遲滯了半分!
“噗嗤——!”
利器入肉的沉悶聲響,仿佛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忍刀穿透了蕭貴玉的胸甲,從後背刺入,前胸透出!刀尖上滴落的鮮血,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蕭貴玉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中的戰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尖,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化爲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呃……啊……”他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只有鮮血汩汩涌出。
“大哥——!!!”
蕭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雙目瞬間變得赤紅!一股難以形容的暴戾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仿佛沉睡的凶獸徹底蘇醒!他再也不顧自身的防御,將“身識”能量燃燒到極致,如同炮彈般撞開攔路的敵人,朝着鬼冢猛撲過去!
鬼冢一擊得手,毫不戀戰,猛地抽出忍刀,帶出一蓬血雨,身形一晃,便要再次融入陰影之中。
但蕭瑟的速度更快!在他動身的瞬間,蕭瑟已然殺到!腰刀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蘊含着滔天的怒火與星辰之力,斬向鬼冢的脖頸!
鬼冢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顯然沒料到蕭瑟的速度和力量如此恐怖。他急忙舉刀格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鬼冢只覺一股無可抵御的巨力傳來,虎口崩裂,忍刀幾乎脫手,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氣血翻涌!
“死!”蕭瑟狀若瘋魔,刀法完全放棄了防守,只有最純粹、最暴烈的進攻!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狠過一刀!刀光如同狂風暴雨,將鬼冢完全籠罩!
鬼冢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心中駭然至極。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明軍將領,在暴怒之下竟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實力!
周圍的倭寇見頭目遇險,紛紛涌上來想要救援。但此刻的蕭瑟,已然殺紅了眼,凡是靠近者,皆被其狂暴的刀光撕碎!他仿佛化身爲地獄歸來的修羅,每一步踏出,都帶着屍山血海!
然而,個人的勇武,終究難以徹底扭轉一場陷入絕境的戰局。明軍的傷亡還在增加,防線已然崩潰。蕭瑟心知,若再糾纏下去,自己和殘餘的弟兄恐怕都要葬身於此。
他強忍着將鬼冢碎屍萬段的沖動,一刀逼退對方,猛地轉身,沖到蕭貴玉身邊。
此時的蕭貴玉,已是氣息奄奄,面如金紙,胸前的傷口血流如注。他看到蕭瑟過來,艱難地抬起手,抓住了蕭瑟的胳膊,嘴唇翕動着,似乎想說什麼。
蕭瑟俯下身,將耳朵湊近他的嘴唇。
“兄……弟……帶……帶弟兄們……走……”蕭貴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囑托與不舍,“活……下去……”
說完,他抓住蕭瑟胳膊的手猛地一緊,一股微弱卻精純無比的、帶着熾熱戰意和不屈意志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毫無保留地涌入了蕭瑟的體內!這是蕭貴玉畢生修爲的精華,是他作爲“異我”與蕭瑟之間最後、也是最徹底的聯結!
與此同時,蕭瑟懷中的萬象導航儀劇烈震動,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高純度同源異我能量主動灌注!】
【能量融合度急劇提升:65%...78%...92%...100%!】
【異我聯結:η-811-蕭貴玉,聯結狀態:永久固化!】
【開始全面融合……】
蕭瑟只覺一股龐大而溫暖的力量瞬間充盈了四肢百骸,與自身的“身識”能量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一種難以言喻的圓滿感涌上心頭,仿佛某個缺失的部分終於被補全。他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變得更加清晰,對自身力量的控制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圓融境界。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懷中那枚“星穹凝核”也微微震動,似乎與這圓滿的融合產生了某種共鳴。
但此刻,他無暇細細體會這巨大的變化。蕭貴玉的手已然無力地垂下,眼神中的光彩徹底消散,只留下一片平靜的死寂。
這位與他亦師亦友、肝膽相照的異世界兄長,爲了掩護他和弟兄們,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啊——!!!”蕭瑟仰天長嘯,嘯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與殺意!他輕輕放下蕭貴玉的遺體,緩緩站起身,目光如同萬載寒冰,鎖定在了剛剛穩住身形、驚疑不定地看着他的鬼冢身上。
“鬼冢……”蕭瑟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我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