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施嫿？”
改頭換面的第一天，施嫿踏進講堂就被人質疑，頻頻有人朝她側目。
連薛靈珊和翟子聞都沒認出她來。
眨巴眨巴眼，瞧了她半晌。
“施嫿，你也太好看了吧！”薛靈珊趴在桌上看不夠她。
施嫿打扮的不算多隆重，簡單的發髻，左右別了兩支蝴蝶釵，身後長發及臀，用一根紅色的發帶綁束，略施粉黛，穿着襴衫校服，少女褪去稚氣宛如枝頭梅子般青澀。
“我娘親和嫂嫂給我打扮的。”施嫿臉上的驕傲是因她有一個好娘親，還有一個好嫂嫂。
“原來國子監長得最好看的姑娘是你，我以前真是白瞎了眼。”薛靈珊悔呀，跟施嫿做了快十年朋友，居然才讓她發現。
國子監公認長得最好看的男弟子是陸燕昭，這是很多女弟子暗自傾慕他的原因。
原本公認長得最好看的女弟子是周茵茵，因爲她每日來上學堂都精心打扮，加上本來長相就不錯，這個名頭順理成章落在了她身上。
而施嫿沒開竅之前，不能說不好看，只是到了年歲，大家都更欣賞舉止打扮偏成熟一點姑娘，沒多少人注意她厚額發蓋住的小臉如此精致。
薛靈珊說“國子監長得最好看的姑娘原來是施嫿”時，周茵茵正好從她面前經過。
眼神狠狠落在施嫿的臉上，剜了施嫿一眼才出講堂。
“茵茵，我看施嫿就是在學你，昨天你頭上就戴了蝴蝶發簪。”杜嬋娟跟在周茵茵身後，替周茵茵說話。
“她發髻也跟你挽的一樣，連發帶都是同一種顏色。”
周茵茵臉色依舊難看，還在上學堂發髻不都挽的很簡單？蝴蝶發簪也不是她一個人在戴，差不多的裝扮，才更讓人對比出誰的臉最美。
“前日說以後不會再纏着陸燕昭，不會再喜歡陸燕昭，我看她分明還不死心，想用別的方式吸引陸燕昭的注意。”周茵茵冷哼。
“對，她一定在打這個主意。”杜嬋娟一臉鄙夷，“茵茵你可千萬別讓她得逞！”
周茵茵垂下的雙手握成拳，掐緊自己的掌心，不想承認對施嫿產生了嫉妒心。
課下，陸燕昭身後也跟着他的兩個死黨。
“施嫿這兩日都沒來找燕昭，是沒來上學堂嗎？”張懷欽跳起來拍了一下遊廊下綁遮陽竹席的流蘇。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施嫿不出現在陸燕昭面前，顧景明都有點不習慣。
即將出師的弟子分了兩個講堂，陸燕昭和他兩個死黨跟施嫿不在同一間講堂上課。
施嫿所在的講堂在遊廊的拐角處，從前門和後門都可以進講堂，他們繞到後門就能看到施嫿在不在。
“她來不來上學堂關我什麼事？她最好永遠都別出現！”陸燕昭煩躁，一如既往高傲不屑。
前日施嫿對他的態度惹怒他，從小到大受人追捧，也就施嫿敢當衆戲耍他，一會兒說喜歡他，一會兒說不喜歡他，還在他說扔了她送的生辰禮後，氣急敗壞狠狠瞪他。
張懷欽和顧景明噤聲片刻。
“燕昭，說實話施嫿對你挺癡心的，這三年她一直鍥而不舍跟在你身後，滿心滿眼都是你，爲了給你送生辰禮摔傷胳膊腿，你卻把她送的東西給扔了，真的有點傷人。”
顧景明還算有點良心，說句公道話。
“好歹同窗多年，就算你不喜歡她，也不用把人傷的太徹底，咱們還是去看看她來沒來上學堂。”
兩間講堂離得不遠，說着話就已經來到了遊廊拐角，顧景明轉頭就見到施嫿的座位上有人。
女子長發雲鬢，發帶綁束，從後可以窺見腰身纖細，正與人交談，側顏絕美，膚白如雪。
“施……施嫿？！”
門外的三人全都頓住。
施嫿聽見有人叫她，反射性回頭，正面對上門外的三人。
明明眼睛、鼻子、嘴巴還是跟原來一樣，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截然不同。
稚嫩消失，少女眉目如畫，玉骨冰肌，仙姿綽約，恰似一枝芍藥露凝香，遠遠便能嗅到芬芳。
看清楚門外是誰，施嫿沒有好臉色，“有事？”
“真的是施嫿。”張懷欽還不太相信。
顧景明和張懷欽默契的把目光轉向陸燕昭，想看他是什麼反應。
陸燕昭自是第一眼沒認出施嫿，卻實實在在眼裏閃過了驚豔。
然而在確定是施嫿後，他表情凝重，眼神染上復雜，抿住薄唇。
“施嫿原來你在學堂裏，幾日沒看見你，我們還以爲你棄學了呢。”顧景明對上這樣的施嫿，莫名語氣都放尊重了些。
施嫿卻依舊沒有好臉色，眉間還隱隱升起煩躁。
那日施嫿當衆向陸燕昭示愛，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張懷欽和顧景明的刺激。
這兩人早知她喜歡陸燕昭，那日故意在她面前說陸燕昭其實心裏藏着一個女子。
因中秋宴上醉酒那一吻，陸燕昭沒有推開她，施嫿理所當然以爲他們說的是她，陸燕昭開不了口就由她先開口。
正當她問出陸燕昭喜不喜歡她，張懷欽和顧景明立即起哄，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等她成爲衆矢之的，他們才跟她說陸燕昭心裏藏着一個女子是開玩笑的，只是想捉弄她。
張懷欽和顧景明已經成爲了施嫿在國子監最討厭的人！
“學堂是你倆開的，我來不來需要通知你們？”施嫿夾槍帶棒，一點都不客氣。
張懷欽和顧景明從來沒在施嫿這裏遇過冷臉，何況陸燕昭還在場。
“你來學堂怎麼不來找燕昭，還打扮得這麼……漂亮。”顧景明驚豔的神色仍未褪去。
施嫿這才把目光轉向陸燕昭，眼神裏一點眷戀都沒有了。
她還好奇陸燕昭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呢。
這些年一直是她在背後追逐陸燕昭，陸燕昭何時會主動來找她。
“哼！”沒等施嫿朝他開口，陸燕昭便甩袖離開了。
周茵茵和她的跟班回講堂，正好遇到陸燕昭，一看就知道陸燕昭剛見了施嫿。
“就說她沒死心。”周茵茵狠狠咬牙。
張懷欽和顧景明還想留下跟施嫿說話，陸燕昭一走，他們只得追上去。
“燕昭，我覺得施嫿是故意對你冷淡，想讓你對她另眼相看，她根本沒對你死心。”張懷欽言之鑿鑿。
在男人看來，女人死心首先該難過，然後形容枯槁，頹唐不振。
重新梳妝，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這哪是死心，這分明是想引人注意。
簡言之，施嫿是在欲擒故縱，她肯定還喜歡陸燕昭。
“施嫿這幾日不來找你，卻在背後精心打扮，肯定是想讓你主動來找她。”張懷欽覺得自己的分析頗爲有道理。
陸燕昭腳步稍頓，冷哼，“她憑什麼認爲我會主動來找她？”
意識到他被人拉來，出現在施嫿的門外，陸燕昭臉色難看下來。
放在之前，張懷欽和顧景明毫不懷疑施嫿沒有吸引陸燕昭的憑仗，可是他們今日見到施嫿，對這句話的確定性產生了動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