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林位於玄天宗西南四百裏,是一片占地近千裏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樹冠遮天蔽日,林中常年彌漫着灰黑色的瘴氣,光線昏暗,故而得名“黑風”。
據說林中有妖獸潛藏,更有上古遺陣殘存,便是築基修士也不敢輕易深入腹地。
陸離趕到黑風林邊緣時,已是接取任務後的第七天下午。
他沒有急着進入,而是先在林外一處隱蔽山崖下開辟了臨時洞府,布下簡易預警陣法。隨後盤膝調息,將狀態調整至巔峰。
幽影豹,一階高級靈獸中的頂尖掠食者。速度極快,爪牙鋒利,更擅長隱匿氣息、潛伏襲殺,便是煉氣後期修士單獨遇上,稍有不慎也會殞命。
任務要求是“完整豹皮”,這意味着不能使用大範圍殺傷性法術,必須近身搏殺,精準擊斃,且不能破壞皮毛。
“最難的不是殺,是怎麼找到它。”太初在識海中道,“幽影豹嗅覺靈敏,感知範圍遠超同階妖獸,且生性謹慎,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遠遁。你需隱匿氣息,耐心設伏。”
陸離點頭。他取出空白符紙和符墨,開始繪制新的符籙。
這一次是《混沌吞天訣·符篆篇》中更高級的幾種:斂息符(強化自身氣息隱匿)、誘妖符(散發特定妖獸喜愛的氣味)、地縛符(制造短暫靈力束縛)。
繪制完畢,他又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套寒水角蟒的蛇膽——蛇膽腥氣濃烈,對許多肉食妖獸有強烈吸引力。他將蛇膽碾碎,混合幾種常見的誘妖草藥汁,塗抹在幾處預定地點。
準備工作持續到深夜。
子時,月隱星稀,正是妖獸活動最頻繁的時辰。
陸離將斂息符貼在胸前,靈力微吐,周身氣息瞬間收斂到近乎於無,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他如幽靈般潛入黑風林。
林中比想象中更黑暗。高大樹冠完全遮蔽了星光,只有偶爾從枝葉縫隙漏下的微光,勾勒出扭曲的樹影。腳下是厚厚的腐殖層,踩上去綿軟無聲。空氣中彌漫着植物腐爛和妖獸糞便混合的氣味。
陸離放開神識,覆蓋方圓十五丈——突破煉氣五層後,神識範圍擴大了一半。他小心翼翼地向林中深處推進,避開了幾處有明顯妖獸氣息的巢穴。
一個時辰後,他抵達了預定的第一個設伏點——一片林間空地,中央有一小窪積水。他在空地邊緣三棵古樹下布置了地縛符,又將摻了蛇膽汁的誘餌塗抹在空地中央的石頭上。
隨後,他藏身於一株七八人合抱的巨樹樹冠中,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林中不時傳來夜行妖獸的嘶鳴和捕食的動靜,但始終沒有幽影豹的蹤跡。陸離心如止水,呼吸綿長,與巨樹的生命節奏逐漸同步。
這是《混沌吞天訣》中記載的“枯木禪”法門,可極大降低生命體征,融入環境。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將明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空地邊緣的灌木叢,忽然傳來極輕微的“沙沙”聲。
陸離心神一凜,透過枝葉縫隙望去。
一道模糊的黑影貼着地面匍匐而來,速度快得驚人,卻幾乎沒有聲音。那是一只體型修長、線條流暢的豹類妖獸,通體皮毛漆黑如墨,唯有雙眼在黑暗中泛着幽綠的熒光。
幽影豹!
它停在空地邊緣,警惕地環視四周,鼻子翕動,顯然是被誘餌氣味吸引而來。但它生性多疑,並未立刻上前,而是繞着小窪踱步,似乎在試探。
陸離屏住呼吸,紋絲不動。
幽影豹徘徊了足足一刻鍾,終於抵不住誘餌氣味的誘惑,緩緩走向空地中央那塊塗抹了蛇膽汁的石頭。
就是現在!
陸離心念一動,藏在樹下的三張地縛符同時激活!
“嗡!”
空地周圍地面泛起土黃色靈光,三道靈力鎖鏈破土而出,纏向幽影豹四肢!
幽影豹反應極快,在靈光亮起的瞬間就向後暴退!但地縛符範圍覆蓋了整個空地,它退到邊緣時,仍被一道鎖鏈纏住了後腿!
“吼——!”
幽影豹發出低沉嘶吼,全身肌肉賁張,竟硬生生掙斷了靈力鎖鏈!但這一耽擱,陸離已從樹冠撲下!
精鐵長劍出鞘,混沌靈力灌注,劍身泛起灰蒙蒙的微光,直刺幽影豹咽喉!
幽影豹綠眸中凶光一閃,不閃不避,前爪揚起,五道幽黑爪芒撕裂空氣,迎向劍鋒!
“鐺!鐺!鐺!”
劍爪交擊,爆出連串火星!陸離手臂劇震,虎口發麻,心中暗驚:這畜生爪子的硬度竟堪比下品法器!
幽影豹也被震得後退半步,但它戰鬥本能極強,借勢扭身,粗長的豹尾如鋼鞭橫掃陸離腰腹!
陸離風行步急踏,身形如柳絮飄退,險險避開這一掃。同時左手一揚,一張爆炎符激射而出!
幽影豹張口噴出一團漆黑霧氣,竟將爆炎符火焰生生撲滅!霧氣餘勢不減,籠罩向陸離,帶着刺鼻的腥臭和強烈的腐蝕性!
毒霧!
陸離早有準備,金剛符激活,淡金色護罩浮現,將毒霧擋在外圍。但毒霧腐蝕性極強,護罩靈光迅速黯淡。
“不能拖!”
陸離眼中厲色一閃,不退反進,長劍再刺!這一次劍尖軌跡飄忽,籠罩幽影豹雙目、咽喉、心髒多處要害!
幽影豹身軀詭異扭動,竟以毫厘之差避開所有劍鋒,同時前爪撕裂空氣,三道幽黑爪芒呈品字形封死陸離所有閃避空間!
好快的反應!
陸離心知近身搏殺自己占不到便宜,幽影豹的速度和戰鬥本能遠超預期。他當機立斷,身形暴退,同時右手在腰間一抹,一張新繪制的符籙甩出——困獸符!
此符脫胎於地縛符,但更針對妖獸。符籙炸開,化作數十道淡金色靈絲,如蛛網般罩向幽影豹!
幽影豹察覺危險,四肢發力欲躍,但困獸符覆蓋範圍太大,仍被幾道靈絲纏住後腿,動作一滯。
這一滯,足夠了。
陸離將全部混沌靈力灌注長劍,人劍合一,化作一道灰色流光,直刺幽影豹眉心!
“噗嗤!”
劍尖破開皮毛,刺入顱骨!
幽影豹發出淒厲慘嚎,瘋狂掙扎,前爪亂揮,在陸離胸前撕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口!但陸離死死抵住劍柄,混沌靈力順着劍身瘋狂涌入,吞噬之力發動!
精血、妖力、生命精華……洶涌而來!
幽影豹的掙扎迅速衰弱,最終癱軟在地,幽綠眼眸黯淡下去。
陸離抽出長劍,踉蹌後退,靠在古樹上大口喘息。胸前傷口血肉模糊,鮮血浸透衣衫,劇痛陣陣襲來。但他眼中卻閃着興奮的光。
成了!
而且這一次吞噬,收獲遠超預期!
幽影豹體內蘊藏的“風屬性”妖力精純無比,被混沌漩渦轉化後,丹田內竟凝聚出了第三滴本源——風之本源!雖然只有米粒大小,但讓他對風的感知敏銳了數倍!
更讓他驚喜的是,吞噬過程中,幽影豹的部分血脈天賦竟被混沌漩渦解析、剝離,化作一些破碎的信息片段涌入腦海。
其中就有幽影豹最核心的天賦:暗影潛行!
雖然只是殘缺的領悟,遠達不到幽影豹本身的程度,但已讓他對隱匿、潛行有了全新的理解。配合斂息術和風行步,他的隱匿能力將大幅提升。
調息片刻,陸離強忍傷痛,開始處理豹屍。剝皮是個精細活,他小心翼翼,花了半個時辰才得到一張完整無損的漆黑豹皮,柔軟堅韌,隱有暗紋流轉,是煉制法衣的上佳材料。
他又取下豹牙、利爪、妖丹(一階高級妖獸已初步凝聚妖丹),全部收好。最後,他將幽影豹剩餘的血肉精華再次吞噬——雖然大頭已得,但蚊子腿也是肉。
做完這一切,天已蒙蒙亮。
陸離吞服一顆療傷丹,簡單包扎傷口,迅速離開這片區域。血腥味很快就會引來其他掠食者。
他回到林外臨時洞府,閉關療傷。
幽影豹任務時限還有三天,他打算用這兩天養好傷,並消化此次戰鬥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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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臨時洞府中,陸離睜開雙眼。胸前傷口已結痂,體內靈力充沛,修爲穩穩站在煉氣五層後期,距離六層不遠。
風之本源增長到黃豆大小,與土、水兩滴本源在丹田內緩緩旋轉,形成微妙的平衡。
他攤開手掌,心念微動,一縷極淡的灰色氣流在掌心浮現——這是模擬幽影豹的“暗影之力”,雖然微弱,但已初具雛形。配合斂息術,他現在有把握在二十丈內瞞過煉氣後期修士的感知。
“該去最後一個任務地點了。”陸離起身,收拾行裝。
南山村落孩童失蹤事件。
這個任務看似最簡單——只是調查,不要求擊殺或獲取物品。但陸離隱隱覺得,這或許是最危險的一個。
孩童連續失蹤,持續三月,宗門派人調查卻無結果……要麼是邪祟狡猾,要麼,是有人或勢力在暗中阻撓。
離開黑風林前,陸離繞路去了一趟最近的修真坊市——黑風鎮。這是依附於黑風林資源的小型坊市,散修聚集,魚龍混雜。
他將部分用不上的材料(如多餘的豹牙、普通妖獸材料)出售,換取了三十塊下品靈石。又補充了一批符紙符墨,購買了一張簡易的尋蹤符(可追蹤殘留氣息)和兩瓶清心丹(抵御陰邪迷幻)。
準備妥當,他啓程趕往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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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位於玄天宗正南方向二百裏,是一片連綿的丘陵地帶,山下散布着幾十個凡人村落,皆受玄天宗庇護,每年需上繳一定靈谷或特產作爲貢賦。
陸離抵達南山腳下時,正值黃昏。
他沒有貿然進村,而是先登上附近一座小山,俯瞰地形。
三個出事的村落呈三角分布,間隔不到十裏。村舍簡陋,炊煙嫋嫋,看起來與尋常山村無異。但陸離神識掃過,隱約察覺到空氣中殘留着極淡的陰冷氣息,與周圍山林生機格格不入。
“陰氣。”太初道,“雖然很淡,但絕非天然形成。有東西在這裏長期活動過。”
陸離點頭。他換上一身普通布衣,收斂全部靈力,扮作過路旅人,走向最近的小河村。
村口,幾個老人坐在老槐樹下乘涼,孩童在旁嬉戲。看到陸離這個生面孔,老人們投來警惕的目光。
“老丈,討碗水喝。”陸離上前,語氣溫和。
一個缺了門牙的老頭打量他幾眼,指了指旁邊的井:“自己打吧。”
陸離打水喝了幾口,順勢問道:“老丈,請問這是小河村嗎?我聽說前陣子村裏不太平?”
老頭臉色一變,旁邊幾個老人也沉默下來。半晌,老頭低聲道:“後生,喝完水就趕緊走吧,天黑前離開南山地界。”
“爲何?”
“這三個月,附近三個村子丟了七個娃了。”老頭聲音發顫,“都是半夜沒的,門窗完好,一點動靜都沒有……邪門得很!先前也有仙師來查過,沒查出什麼,反而有個仙師夜裏失蹤了……”
仙師,是凡人對修士的尊稱。
陸離心頭一凜。連修士都失蹤了?
“是哪位仙師?什麼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一位姓陳的仙師,煉氣……煉氣六層吧?來查了三天,第四天夜裏人就不見了,只留下一攤血……”老頭說不下去了,眼中滿是恐懼。
陸離謝過老人,留下幾枚銅錢,轉身離開。
他沒有走遠,而是在村外山林中潛伏下來,等待天黑。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
陸離貼好斂息符,將暗影之力運轉到極致,整個人仿佛融入夜色。他如狸貓般潛回小河村,神識全開,感知着每一絲異常。
時間緩緩流逝。
就在醜時三刻(凌晨兩點左右),村西頭一間土屋周圍,空氣忽然泛起極其細微的漣漪。
來了!
陸離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土屋窗戶無聲滑開一道縫隙,一縷淡灰色的霧氣飄出,在院子裏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影子。那影子似人非人,四肢細長,頭顱碩大,沒有五官,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窩。
影妖?不,更像是某種邪術煉制的倀鬼!
那影子飄到土屋窗前,張開“嘴”,對着窗戶吹出一口灰氣。灰氣滲透窗紙,屋內傳來孩童細微的囈語,隨即歸於平靜。
影子穿窗而入,片刻後抱着一個昏睡的男童飄出,向着村後山林疾掠而去!
速度奇快,且落地無聲!
陸離毫不猶豫,風行步全力催動,遠遠跟上。他不敢跟得太近,那影子對氣息極其敏感,之前失蹤的修士很可能就是打草驚蛇被反殺。
影子抱着孩童,在山林中穿梭,專挑最偏僻難行的路線。半個時辰後,它來到一座隱蔽的山谷。
谷中霧氣彌漫,中央竟有一座廢棄的山神廟,廟牆斑駁,牌匾斜掛,上書“山神祠”三字,字跡早已模糊。
影子抱着孩童飄入廟中。
陸離停在谷口一株古樹上,眉頭緊皺。這山神廟陰氣濃鬱得化不開,廟內至少有數十道類似的陰冷氣息,其中三道格外強大,接近煉氣後期!
這絕不是自然形成的邪祟巢穴,而是有人刻意布置的養鬼之地!
他取出一張留影符(記錄影像),小心打入一道靈力,符籙化作透明蝴蝶,悄無聲息飛向山神廟,貼在破損的窗櫺上。
通過留影符的視角,陸離看到廟內景象——
大殿內,數十個孩童昏睡在地,排成詭異的陣型。中央是一座三尺高的血色祭壇,壇上插着七面黑色小幡,幡面上繡着扭曲的符文。
三個氣息最強的影子跪在祭壇前,正將今夜擄來的男童放在祭壇邊緣。
祭壇後方,陰影中,盤坐着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袍、戴着慘白面具的人。面具上只畫着一張咧到耳根的笑臉,詭異而陰森。
面具人抬起手,枯瘦的手指結出一個古怪的法印。祭壇上七面黑幡無風自動,散發出濃鬱的血光,籠罩住所有孩童。
孩童們臉上浮現痛苦之色,眉心處,一縷縷淡白色的精氣被強行抽離,融入血光,最終匯聚到祭壇頂端一顆雞蛋大小的血色珠子裏。
“奪魂煉魄,聚血凝珠。”太初的聲音在陸離識海中響起,帶着罕見的凝重,“這是魔道邪修的手段!他在煉制‘血魄珠’,需抽幹四十九個童男童女的先天魂精!珠子煉成後,可助邪修突破築基,或煉制邪門法寶!”
陸離瞳孔收縮。
四十九個……已擄來七個,加上今夜這個,就是八個。還有四十一個孩童的性命!
面具人的氣息晦澀難測,但絕對在煉氣九層以上,甚至可能已半步築基!加上廟內數十倀鬼,硬闖等於送死。
必須通知宗門!
陸離正要悄然退走,面具人忽然抬頭,慘白面具轉向廟外,兩個空洞的眼窩仿佛透過牆壁,看向陸離藏身的方向!
“嘖,有老鼠。”
沙啞幹澀的聲音,像破風箱拉動。
話音未落,廟內三道最強的影子驟然暴起,化作灰霧穿牆而出,直撲陸離!
被發現了!
陸離毫不猶豫,轉身就逃!同時甩出三張爆炎符阻敵!
“轟!轟!轟!”
火光炸開,卻只讓三道影子頓了頓,速度不減反增!它們竟能吞噬火焰餘威,氣息略有增強!
“別用火行符籙!這些東西喜食陽性能量!”太初急道,“用陰屬性的!或者直接跑!”
陸離咬牙,神行符、風行步全部催動,身形如箭矢般射向山林深處!
三道影子緊追不舍,速度竟比幽影豹還快三分!距離迅速拉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陸離眼中狠色一閃,猛然轉身,混沌靈力全部灌注長劍,一式“碎石破”斬向沖在最前的影子!
劍鋒掠過,影子被斬成兩段,但斷口處灰霧蠕動,竟迅速愈合!
物理攻擊效果有限!
影子趁勢撲上,細長的手臂化作霧氣纏向陸離脖頸!
陸離左手一揚,一張新繪制的鎮陰符拍出!符籙炸開,淡金色佛光綻放——這是他用混沌靈力模擬的佛門驅邪之力!
“嗤——!”
影子觸到佛光,發出淒厲尖嘯,霧氣身軀如冰雪消融,瞬間淡化大半!另外兩道影子也被佛光波及,速度驟降。
趁此機會,陸離再次暴退,同時將剩餘兩張鎮陰符全部甩出!
佛光連閃,影子暫被逼退。
陸離頭也不回,瘋狂逃竄。他專挑荊棘密布、地形復雜處鑽,試圖甩掉追兵。
一刻鍾後,他沖出一片密林,前方竟是懸崖!
絕路!
回頭,三道影子已追至百丈內,後方更隱隱傳來面具人陰冷的笑聲。
沒有退路了。
陸離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又看了一眼逼近的鬼影,眼中閃過決然。
他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耳邊風聲呼嘯,失重感襲來。他全力運轉混沌靈力護體,同時從儲物袋中抓出最後一張神行符,準備在接近地面時激活緩沖。
但就在下墜到一半時,他忽然瞥見懸崖中段有一處被藤蔓遮掩的裂縫!
電光石火間,他腰部發力,凌空擰身,雙腳在崖壁上一蹬,整個人斜射向那道裂縫!
“譁啦——”
撞破藤蔓,他滾入一個狹窄的天然石洞。洞口被藤蔓重新覆蓋,從外看毫無異樣。
幾乎同時,三道影子飄到懸崖邊,向下張望。它們徘徊片刻,又繞着懸崖搜索了一圈,未發現異常,最終不甘地退去。
石洞內,陸離癱倒在地,大口喘息。渾身衣衫被荊棘劃得破爛,身上又添了數道傷口,靈力幾乎耗盡。
但他活下來了。
而且,他拿到了證據——留影符已飛回,落在他掌心,記錄着山神廟內的一切。
“必須盡快回宗門上報。”陸離掙扎着坐起,吞下療傷丹和回氣丹,“那邪修若發現蹤跡暴露,可能會提前煉化孩童,或轉移巢穴。”
他調息半個時辰,待恢復幾分力氣,便小心翼翼爬出石洞,繞路離開南山。
他沒有直接回玄天宗,而是先去了百裏外的一座小鎮,用剩餘的靈石租了間客棧,閉關療傷。
留影符是重要證據,必須確保萬無一失。而他現在的狀態,若半路再遇截殺,必死無疑。
三天後,陸離傷勢恢復七成,修爲也因生死磨礪而精進,穩固在煉氣五層巔峰。
他退房離開小鎮,繞了個大圈,從玄天宗側門悄然返回。
他沒有去任務殿交任務,而是直奔執法堂——負責宗門紀律、稽查邪祟的機構。
執法堂大殿肅穆森嚴,門口有築基期執事值守。陸離亮出雜役弟子令牌,聲稱有關於南山邪祟的重大線索需當面稟報。
值守執事見他修爲低微,本不欲理會,但陸離取出留影符,激活了其中一段影像——正是山神廟內孩童被抽取魂精的畫面。
執事臉色大變,立刻帶他入內。
半柱香後,陸離站在執法堂偏殿,面對三位築基期執事和一位氣息深不可測的金丹長老。
他詳細講述了南山所見,呈上留影符。
金丹長老看完影像,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閃爍:“血魄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玄天宗眼皮底下行此惡事!”
他看向陸離:“你做得很好。此事涉及魔道邪修,已超出外門任務範疇。任務貢獻點和獎勵翻倍,另賞中品靈石十塊,入藏經閣一層挑選一門功法或戰技的權限。”
陸離躬身:“謝長老。”
長老揮揮手:“你先回去,此事宗門會處理,切記莫要外傳。”
陸離退出偏殿,心中卻無多少喜悅。
他隱隱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結束。
那個面具人,真的只是一個流竄的邪修嗎?
山神廟內的布置,那些訓練有素的倀鬼,還有精準的擄人手法……
更像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而玄天宗內部,是否有人知情,甚至……參與其中?
陸離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實力,還是太弱了。
若他有築基修爲,今夜便可一劍斬了那邪修,救出孩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倉皇逃命,等待宗門處置。
“先去兌換獎勵。”太初的聲音響起,“你需要戰技,需要資源。真相可以慢慢查,但命只有一條。”
陸離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朝任務殿走去。
月色清冷,照在他單薄卻挺直的背影上。
暗流已在涌動。
而他,正被一點點卷入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