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樹虎目一瞪，怒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她男人有本事是她眼神好！人家自己就沒本事了？”
“昨天南星知青才去獸醫站通過了考試，現在已經是咱小三村的正經獸醫了，去照管牲畜有什麼錯兒？”
金玲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她天生的冷白皮，這一羞惱，臉上的尷尬分外的明顯。
更倒黴催的是，她體質本來就不怎麼好，還來自嶺南，是正經的南方人。
本來就不適應北方這邊的天氣，現在被這麼一沖，瞬間渾身冒了汗。
風再這麼一吹，她立馬就打起了噴嚏。
周正平眼中難掩關心：“你身體不好，今天要不就別幹了。”
反正他有力氣，從嘴裏省省口糧，也不差她一頓飯吃。
金玲眼中含着淚，倔強的搖頭：“人家有本事，我沒有，這要是再不幹活，我就被欺負死了。”
啥也沒幹的南星：“……”
李玉樹不再搭理這一茬，聲音又大了起來：“男同志幹的都是體力活，完成任務了，都給記十工分。女同志要是覺得自己能行的，也可以幹！”
工分就是糧食，有的是人想多掙點。
南星沒再說話，喊了在人群中的滕漂亮：“漂亮，你跟我來。”
金玲看着這對夫妻，各自領了一個徒弟走了，小聲嘀咕：“還說沒走後門，這倆人一個是隊長的兒子，一個是婦女隊長的侄女……”
“考試哪裏是那麼好考的？”
邊上的周正平眼神閃了閃：“李紅軍可是村裏的保管員。”
雖然是看倉庫的，工分抵不上下地幹活兒的，但風吹不着雨淋不着。
且倉庫裏的糧食要是再有個別報損……
金玲回頭看他：“他想一人占兩份好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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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手裏有錢有票的，可沒想檢查完牲畜就去表現積極來多掙點工分。
她上輩子買房之前，苦吃夠了，現在一點都不想多吃。
先是去給生病的母豬喂了藥，接着就晃悠到牛棚給小牛打疫苗。
幹活兒的時候，她走路慢悠悠的，滕漂亮也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見南星看過去，滕漂亮照舊是她的憨厚笑：“姐？”
“沒啥，看你今天又漂亮了。”她哄人的話順嘴就來。
滕漂亮黑紅的臉瞬間就熟透了：“姐，我真的這麼好看？”
聞言，南星就側頭認真的看她：“確實不錯，你就是曬多了皮膚黑了，但五官挺端正大氣的。眉黑眼大，鼻梁也高挺，確實是個好看的姑娘！”
“就是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反正你在我這裏是好看的。”
滕漂亮抿抿嘴笑了，突然往前頭一指：“姐夫！”
南星抬頭看，就見紀明淮帶着李紅軍過來了。
幾人互相打了招呼，紀明淮從懷裏掏出一團手帕：“凍在樹上的野果，不多，你嚐嚐。”
南星還挺羨慕，這上山一趟就能遇到野果了？
她接過了果子，就跟着一起往昨天修整好的，簡易藥房的方向去。
倆人各自帶着一個徒弟，在辦公場所磨藥。
紀明淮是認認真真的教李紅軍，南星則是嘴裏背誦着理論知識，滕漂亮也是暗暗用心的記。
他倆在這撿藥的功夫，門口的男人們拉着板車，上頭放着一筐又一筐的河泥，正一趟趟的從門口過。
李紅軍時不時看一眼窗外，見山上有人下來了，轉頭就問：“上工砍柴算村裏的，可以用工分換，我看着下來了，要給你們說留點兒不？”
紀明淮看着自家院子裏堆得柴禾，說：“要的！多一點！其他人要是不需要了，我家都弄過來也行。工分不夠就拿錢跟村裏抵。”
家裏媳婦受不得冷，那在家裏，火就不能停。
南星聽着隔壁的聲音，嘴角不可自抑的揚了起來。
這邊兒的院牆不高，路過的人打眼一瞅就能見到裏頭的情況。
而挖河泥和砍樹都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兒，但砍樹還有機會找點凍果子和堅果，所以男知青那邊，基本上都選擇上山砍樹。
這會子山上的枯樹被運下來，來自皖省的厲昂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裏哈出白氣。
他用胳膊搗了一下旁邊的周正平：“我看着那個來的時候，你倆話說得挺熟的，怎麼，他有本事在身上，沒跟你說？”
周正平看着自己髒兮兮的手，還有被勾破的罩衣，心不在焉道：“我們也就剛認識，能跟我說什麼？
不過這兩口子都是有手藝的人，按理說進廠找個活兒也是行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跟咱們這些沒本事的一樣，要在鄉下討生活。”
他說完就拍拍手，將灰在罩衣上蹭了一下：“衣服又破嘍！就這麼破着穿吧，手裏也沒錢扯布請人做。”
厲昂聽了這話，有些若有所思。
周正平看向了藥房的方向，剛好滕漂亮從裏頭出來倒水，二人雙目對上，他對人家友善又疏離的笑了笑。
南星不知道外頭這一茬，她按着紀明淮教的法子，給今天見到的豬和牛，還有村裏的騾子、驢，都給調配好了養身的湯藥。
“這個我寫好字兒了，你給我把藥包拿好，待會兒咱們按照編號，倒在石槽裏給它們吃。”
滕漂亮朝外瞥了一眼，然後認真的點頭：“好的姐，我記下了！我識字兒的，不會給弄混的。”
南星可沒打算讓滕漂亮一個人跑這個腿，她也是要去的，只要去，就能體現她也是幹活兒了嘛！
只是沒想到，紀明淮給的這些配方，不僅能養身，還能促進食欲。
南星本以爲喂藥就成了，結果一天忙碌下來，還要幫襯着飼養員按住食欲大增的牲畜，免得他們亂拱。
這忙完了回到家，她已經沾了滿身的豬食了。
“噗嗤！”紀明淮早就回來了，抬眼看到南星灰頭土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動一動挺好的，我看你臉上氣色都不一樣了。”
“那也累夠嗆。”南星翻了個白眼：“不過還行。”
至少比下地輕鬆一點。
紀明淮進屋去端了一盆熱水出來：“罩衣脫下來玩泡着，你先把臉洗洗，幹淨衣服我給你放門口了。”
他跟個勤勞的小蜜蜂似的：“我弄菜不好吃，剛把飯燜好，你來炒菜。”
“對了，我今天去那邊弄了點紅豆花生，還尋摸了老紅糖，給你熬了五紅湯在鍋裏，記得待會兒喝兩碗暖暖身子。”
南星洗手的動作一頓：“不是說好了家裏的事情歸我嗎？”
人家畢竟給了那麼多錢的。
聞言，紀明淮低頭看向她的雙眸：“我們是夫妻啊，哪能分得那麼清楚？”
“誰有空誰幹，你覺得好嗎？”
南星鼻子一酸。
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這麼體貼過她。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在嗓子眼裏有些發堵：“你做的再好，我也不會把錢掏出來給你當家的！”
紀明淮眼睛一亮，意有所指道：“本來就該你當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