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怎麼還沒走？”
她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帶着還沒睡醒的困倦。
裴璟動作一頓，隨後十分坦然地將炭放了進去，看着暖爐又逐漸熱了起來，他這才轉頭說：
“孤方才看着太傅一直冷得在發抖，放心不下，所以打算先添一些炭再離開。”
聽到他這麼說，宋疏影一愣，仔細感受了一番。
她總是體虛，有時候即便是在炎熱的夏日，她的手腳依舊會發冷，只是今夜有些奇怪，她的雙腳格外的暖，被窩裏也不似往常一樣一片冰冷。
“你快回去睡覺吧，我根本就不冷...你到底跪了多長時間？”
宋疏影疑惑地看着他。
其實他跪了不止半個時辰，但裴璟卻還是格外淡定：“半個時辰。”
“...我怎麼感覺現在都是後半夜了。”
宋疏影喃喃了一句，只當是自己困得迷糊了，打了個哈欠：“你快回去吧。”
裴璟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夢。”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寢殿，裴璟將懷中的手帕拿了出來，又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這手帕定是被她貼身放在腕間的，沾染了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即便到了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他回想起方才宋疏影躺在床榻上毫無防備的樣子，喉結滾動一瞬，緊緊攥着手帕，躺在了床榻上。
今夜注定又要做一個旖旎的夢。
第二日一早。
宋疏影醒來的時候，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始終有點放心不下裴璟，匆匆穿好衣裳推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了，大地一片蒼茫，迎面的寒風卻還是能將地上的雪花吹起來，飄到宋疏影的臉上。
天空依舊陰沉沉的，看不出時辰。
她輕輕推開了寢殿的門，發現裴璟剛掀開被子準備坐起來。
“太子殿下，你醒了。”
裴璟不動聲色地屈起一條腿：“太傅怎麼醒的如此早？”
“許是昨晚睡得太早了。”
她見裴璟身上好好穿着寢衣，於是便並未避諱什麼，快步走了過去：
“你應當沒事吧，昨晚跪了半個時辰，膝蓋痛嗎？”
她一邊問，一邊將視線落了下去。
豈料就是這麼不經意地一瞥，餘光卻看見了一個格外顯眼的鼓包。
這樣一個突兀而飽滿的弧度，將寢衣的綢緞撐得緊繃，實在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宋疏影想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見，視線像是被燙到了似的慌忙挪開，強裝鎮定。
裴璟不動聲色地又把被子扯了過來：
“膝蓋不痛，孤昨日沒事，不過才跪了半個時辰而已。”
他說完之後，見宋疏影沒吭聲，又添上一句：“太傅來的時候，孤才剛剛睡醒。”
言外之意則是，他的變化對一個剛睡醒的男人來說其實是正常的。
宋疏影哽了一瞬：“沒事就好，外面雪停了，微臣今日就先出宮回府了。”
裴璟沉沉地看着她：“太傅執意要走，孤讓幾個侍衛一路護送您到宮門，雪天路滑，太傅一定要當心。”
“好。”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個時辰後。
宋疏影回了自己的府邸，她一進屋，便解開了披風，四處去尋找她之前隨手塞進架子裏的一本書。
半晌後，她從架子的最上層抽出來一本已經蒙塵的書，翻找了半晌後，指尖頓住。
只見在這一頁上，工工整整地寫着：
“男子寅時陽氣勃發，...倏起，乃丹田精氣充盈之象。”
宋疏影盯着這幾個字，醫典裏含蓄的記載在此刻倒是給她服下了一顆定心丸。
是正常現象就好...加上裴璟現在年輕氣盛，應當也會頻繁出現書中的情況，今早的事情想來就是個誤會。
看樣子下次她不能在清晨的時候直接推門進去了，畢竟裴璟現在的確是長大了。
......
與此同時，東宮內。
裴璟換了一身衣裳，宮女垂首爲裴璟系上玉帶，看見他正隨意把玩着手中的沉香珠串，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這珠串是由數顆大小一致的圓潤木珠串成的，這木質的香味很濃鬱，是前些時日太醫院的太醫交給他的，說經常戴在身上可以安眠。
只是爲何白日裏他也要一直戴着，難不成是爲了安神？
裴璟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隨意越過宮女，端着一派禁欲矜貴的模樣。
他喚了太監進來，直接道：
“今日尋機會出宮，找到太傅的宅邸，去買座宅子，要在她的宅子旁邊的。”
太監一驚：
“太子殿下，這京城中的宅邸可不好買啊，而且宋大人的宅邸附近只怕早都已經有人買下了。”
裴璟盯着他，幽幽道：
“蠢貨，沒有什麼事情，是用銀子解決不了的。”
“...是，奴才這就去辦。”
太監走後，裴璟直接上了轎輦，去了承乾殿內。
此時，陛下剛剛服了藥準備睡下，看見裴璟來了，有些驚詫：“你來做什麼？”
“參見父皇。”
他面無表情地行禮，隨後悠悠道：
“兒臣這兩日打算在宮外買一處宅邸，日後便經常住在外面，也方便體察民情。”
陛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體察民情？”
之前裴璟從不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今日卻故意道：
“是，如今父皇纏綿病榻，兒臣身爲您的兒子，同樣也是朝政的太子，自然該爲父皇分憂解難。”
陛下沉吟片刻，看着他這副格外沉靜的樣子，答應了下來：
“這樣也好，你如今也長大了，不能成日裏只在東宮被人服侍着，也是時候該出去鍛煉一番，只是在宮外住事小，你得經常回來，你皇祖母還在想你。”
見他答應了，裴璟勾唇一笑：“兒臣明白。”
“宅邸已經準備好了？你身爲太子，住在宮外的地方也不能差。”
“不勞陛下費心，兒臣已經命人準備好了。”
不知爲何，他莫名覺得裴璟突然這樣做是別有所圖，但是一時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只能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