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破敗的山神廟前。
一身小乞丐裝扮,臉上抹着煤灰,只有那雙眼睛依舊靈動逼人的黃蓉,隨手將啃了一半的幹糧扔給路邊野狗。
看着光幕中林淵那篤定的背影,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拍了拍那個平平無奇的小胸脯。
“呼……嚇死本姑娘了,還好這呆子發現了。”
“那小妖女沿途留下的記號那麼明顯,連那種特殊的引蟲香都用上了,若是林淵沒發現,等丁春秋那個老怪物殺過來,被打個措手不及,那才叫冤枉。”
移花宮內。
邀月斜倚在繡榻之上,冷豔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對林淵的掌控力感到滿意的神色。
“哼,本宮早就說過此子不凡。”
“若是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穿,他也不配得天之助,更不配做我移花宮看中的人。”
而在前往西域的漫漫長途之中,一處青翠的鬆林間。
早已下山尋找林淵的師妃暄,暫時停下了趕路的步伐。
她懷抱古劍盤膝坐於鬆下,清澈的眸子注視着光幕,帶着理所應當的了然。
“劍心通明者,心如明鏡,纖塵不染。”
“那紫衣姑娘的小動作,在光幕中無所遁形,在林施主的感知中,恐怕也是如黑夜中的燭火般清晰。”
“他之所以不動聲色,甚至縱容她施爲必有深意。”
衆女俠看着光幕,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之前她們還擔心林淵初入江湖經驗不足,會被阿紫這個在星宿派那種大染缸裏長大的小丫頭算計。
相比起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且聽起來就極爲怪異的星宿老怪。
她們自然是無條件站在這個被她們“雲養”了半個多月,看着從無名少年一步步成長起來的林淵這邊。
……
畫面中。
林淵那雙赤紅如寶石般的眸子,看不出喜怒的落在阿紫身上。
“還要裝嗎?”
淡淡的一句話,輕得像風卻讓阿紫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啊?大……大哥哥,你說什麼呀?阿紫聽不懂誒……”
阿紫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兩只小手背在身後,卻在微微顫抖。
“......”
林淵不發一言,只是那赤眸默默注視着阿紫,其內一股劍勢似有醞釀。
“我……我……”
阿紫臉色瞬間煞白,只覺得頭皮發麻,所有的狡辯都卡在了喉嚨裏。
“噗通!”
極其熟練的跪了下來,阿紫一把抱住林淵大腿,哭得梨花帶雨,演技堪稱影後級別。
“少俠饒命!阿紫……阿紫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都是被師父逼的啊!阿紫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別殺我!”
林淵看着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誰讓你停了?”
“啊?”
阿紫哭聲戛然而止,掛着淚珠的睫毛眨了眨,一臉懵逼的抬起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繼續撒。”
林淵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但要撒,還要撒得更歡一點,最好能讓你那位好師父,聞着味兒就趕緊過來。”
阿紫張大了嘴巴,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她還以爲林淵詢問完之後,多少會進行準備又或者搖人過來幫忙。
畢竟那可是宗師境界的高人啊!眼前這家夥竟然打算直接動手嗎?
一時間,阿紫心中越發好奇起來,他所獲得的奇遇到底是什麼?居然能在知道對手是宗師時都還有這般自信!
“照現在的速度,你師父大概還要多久能追上來?”
林淵沒理會她的震驚直接問道。
阿紫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道。
“如……如果他收到了信號,心情又不差的話大概三五天吧。”
“三五天麼……”
林淵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自己一個連阿紫小動作都發現不了的人,想必丁春秋會輕敵不少吧?
“時間夠了。”
他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聲音悠悠傳來,透着一股絕對的自信。
“正好,我也想給擂鼓山那位,準備一份見面禮。”
“把害他殘廢,不得不裝死三十年的逆徒殺了或者捉去,這份禮物想必能換來不少好感度吧?”
……
“什麼?!師父害殘了祖師!?”
阿紫突然吃到這麼大一個瓜,整個人都傻了。
她雖然是丁春秋的徒弟,但對於上一代的恩怨根本一無所知。
原來那個平日裏不可一世,自吹自擂的師父,居然還是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不過想到自己所在的門派,背叛師門似乎也不過區區小事罷了。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想抓宗師境的丁春秋當禮物?!
祖師到底何方神聖?居然值得一個宗師強者當做禮物?!
“不過他是在和我說話嗎?我要不要回應一下?但如果不是和我說話,我擅自湊上去豈不是證明我知道得太多了?”
“啊!和這種人一起好麻煩啊!!!”
阿紫一雙眸子看着前方背對着自己的林淵,心中發出瘋狂呐喊。
其雖然精靈古怪,但面對這種實力強過自己,性格也沒有辦法完全捉摸透的人,實在難以相處。
林淵並沒有在意阿紫的表情變化,這番話也並非是說給阿紫聽的,而是在驗證一個猜想。
自從在昆侖山洞發現獎勵規律後,他就意識到這系統喜歡看戲。
越是精彩、越是反轉、越是信息量大的內容,獎勵就越豐厚。
既然決定要幹一票大的,那就不妨把氣氛炒熱點把目標定高點!
將伏擊宗師的計劃和逍遙派秘辛一起爆出來,今天的獎勵絕對差不了!
……
光幕外。
太湖,畫舫之上。
王語嫣手中的絲帕不知何時已被絞緊,指節泛白。
她原本還在爲自己會被表哥拋棄而患得患失,此刻聽到林淵這番話,之前忽略的記憶忽然被喚醒。
“是了……他之前好像是說過……”
“外婆勾結弟子背叛外公……”
之前因爲慕容復的事情沖擊太大,她下意識忽略了這些細節。
此刻再次被提起,王語嫣只覺得腦海中轟鳴一聲,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原來外公不是狠心拋棄娘親的,而是被外婆和那個丁春秋害得殘廢了,不得不躲起來!”
這次出行畢竟是借着前去尋找外公的名義,是以再次聽到這個消息,王語嫣的神情也有些微妙,實在沒有辦法扭頭看向阿朱表情。
之前還好,即使知道還有其餘人也能看到,也能自我安慰反正看不到,就如之前一直忽略那個事實般。
但現在同樣能看到光幕的阿朱就在身旁,而林淵所暴露出來的內容,已然算是將她們家的醜事說出,更不知道被多少人知道。
王語嫣此刻幾乎浮現出幻想,自己往後出現在江湖,不少人就指着自己說,就是她外婆勾結其餘男人害了自己丈夫雲雲。
只要想到這個場景,王語嫣頓時感覺一股熱血直沖腦海,耳墜與臉頰頓時變得通紅。
此刻,少女的紅溫勝過一切語言。
“那林淵說得好像還真不錯,表小姐這一家實在有些......”
當面聽着當事人家的醜事,一旁的阿朱也神情微妙,眼角餘光看着王語嫣那通紅的臉頰,連忙移開了視線。
……
天山,靈鷲宮。
“轟!”
一股恐怖的氣勢爆發,震得整個大殿都在顫抖,四周的寒冰瞬間炸裂。
“李秋水那個賤人!竟然勾結弟子謀害親夫!背叛師門!”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的啊!!”
“那是逍遙派的掌門!是我們的師弟!”
“奇恥大辱!這是我逍遙派立派以來的奇恥大辱!”
巫行雲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若非此處距離昆侖萬裏之遙,若非她即將到了返老回童的時間,她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親手將那對狗男女撕成碎片!
雖說之前便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個誤會。
但既然認了,那便是放下了。
對於無崖子的感情,也從癡纏變成了同門之誼。
但饒是如此,此刻的她心中升起熊熊怒火。
那是身爲逍遙派大師姐,對於同門師弟被迫害,對於門派尊嚴被踐踏的狂怒!
巫行雲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殺意,目光落在光幕中那個自信滿滿的少年身上。
“小子,好樣的!”
“雖然你不是我逍遙派弟子,但你有這份心,姥姥我就承你這份情!”
“若你能把那個逆徒抓到無崖子面前,替我逍遙派清理門戶……”
“你想學什麼,天山六陽掌、折梅手,姥姥我都教給你!”
“甚至無崖子若是願意將掌門戒指交付於你,這個位置姥姥我也認了!”
逍遙派收徒的規矩爲好看,
林淵的容貌無需多言,畢竟是能讓朱九真做出那種事情也要將其拐進朱家莊的層次。
即使是身處俊男美女多如雲的逍遙派的巫行雲,也不得不承認,師弟年輕時在其面前也要稍遜不少。
這條規矩如果林淵都不滿足,那麼估計也沒有人能滿足了。
至於天賦。
這段時間來的觀察,巫行雲也已經徹底明白了林淵的天賦之強,比之自己四人都要強不少。
甚至巫行雲懷疑就算自己師父逍遙子都不一定能夠與其相比。
可以說無論是才情還是容貌,林淵不僅滿足,完全就是超越了。
若是這麼一個人,師弟都不打算將其引入師門......
“師弟你可別因爲仇恨沖瞎眼,將你的真氣輸給他啊!”
巫行雲眼神略顯深邃,雖然現在逍遙派幾人都分崩離析,但她對於逍遙派還是有着期望延續下去。
而林淵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
然而,相比起巫行雲的想法和王語嫣的激動,一些女俠心中卻充滿了擔憂。
寧中則眉頭緊鎖滿臉憂色。
她雖然還未抵達宗師,更是沒有踏足先天,但她見識過宗師!
其所帶給她的壓力,即使相隔這麼多年都無法忘懷,那是她只能仰望的存在!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雖有奇遇,入了先天,但宗師境和先天境,那可是有着本質的區別!”
“能將一身先天真氣與武道意志融合化爲真元,方可稱之爲宗師!”
“真元凝練無比,不光質量上就是天壤之別。”
“更重要的是,宗師強者已然明悟自身武道意志,一招一式都蘊含自身意志,根本不是單純靠內力就能抗衡的!”
說到這裏,寧中則語氣更加沉重。
“而且宗師強者,能夠短暫御空而行,不需要借力點,這在戰鬥中更是不在一個層次。”
“若是丁春秋飛在天上放毒,林淵那凌波微步再精妙,在地上跑得再快,打不到人又有何用?”
“娘,這麼一說,這次的埋伏豈不是失敗定了?!”
一旁嶽靈珊聽聞寧中則對於宗師的講述,頓時露出擔憂神情。
這些東西說出來,她都不知道林淵拿什麼來贏?
眼眸落在嶽靈珊身上,寧中則神情微妙,這段時間以來她發現自家女兒似乎越發關注光幕中少年,對於令狐沖似乎都有些冷落了。
她很想要勸解女兒不要過於關注對方,但想到林淵不僅模樣俊逸非常,性格也是極爲沉穩,修爲也遠超同齡人,甚至連天賦都堪稱絕世無雙。
與之相比之下,令狐沖說得好聽是瀟灑,實則懶散,修行都經常偷懶,還極爲嗜酒不說。
那本該還拿出手的長相和修行天賦,在與林淵對比之下,卻顯得平平無奇。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別說珊兒了,就連我......”
不想還好,光是想到這些,寧中則便無奈的捂着額頭。
哪個少女不懷春?
同齡之中有着這般之人,寧中則自問,若是換做是她當初恐怕也要看不上嶽不群了。
“娘?你頭疼嗎?”
並不知道自家娘親心中想法的嶽靈珊看着寧中則這個模樣,連忙擔憂的詢問。
“咳咳~按理來說是如此......”
被嶽靈珊的聲音驚醒,寧中則壓下心中想法接着開口,只是說到後面卻欲言又止。
跨越大境界的戰鬥,她已經很久沒有聽聞過,更何況還是先天與宗師這種大境界,而非一流二流這種。
越到後面,境界間的差距便越大。
先天到宗師間的艱難,比之後天到先天的還要艱難!
畢竟後天到先天大部分都是積蓄內力貫通經脈。
可以說大多數是水磨功夫。
而先天到宗師,則是越發看中武者對於武學的天賦。
天賦好的便有機率踏入其中。
天賦就那樣的,能夠踏步於先天已然算是運氣好,運氣不好的連宗師的門檻,先天之境都無法踏入其中。
趙敏神情凝重搖着折扇,則是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小姑娘說丁春秋是宗師初期那只是她的認知。”
“星宿老怪成名多年,陰險狡詐,誰知道他有沒有隱藏實力?萬一他是宗師中期呢?”
“林淵現在不過是先天中期左右的修爲,想要跨越這麼大的等級鴻溝去殺人……”
“那一招斬天拔劍術雖然威力驚人,但消耗太大,若是不能一擊必殺,死的就會是他自己!”
“這是一場豪賭啊!”
趙敏的話,也是諸多女俠心中所擔憂的。
是啊,這太冒險了。
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也有人眼中異彩連連,不但不擔心,反而更加興奮。
“嘻嘻~但這不正是他迷人的地方嗎?”
婠婠舔了舔紅唇,眼中滿是癡迷。
“剛開始修行就敢跳萬丈懸崖,現在才先天就敢謀劃殺宗師。”
“這般膽氣,這般狂妄……真是越來越對奴家的胃口了~”
黃蓉靈動眸子中滿是雀躍,黃老邪就是宗師高手,她自然最爲了解雙方差距。
但想到這段時間來的事情,黃蓉反而並沒有感覺到無望,反而越發相信林淵。
“按照常理來說是不可能,但他卻不是常理之人!”
就在衆女心思各異,或擔憂或期待之際。
光幕中的畫面緩緩定格在林淵那張自信而冷峻的臉上,那一雙赤瞳,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向了未知的遠方。
【叮——本次4小時時間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