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喪鍾，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倒計時……Ψ擴散……全城……】
廣電中心！信號塔！Ψ制劑！
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意味着的是一場遠超想象、針對數百萬無辜市民的生化災難！
“立刻上報！最高級別反恐預案！秘密疏散廣電中心周邊！”趙偉的吼聲在病房裏回蕩，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和決絕。
命令通過加密頻道瞬間傳回市局指揮中心，可以想象那頭會引起何等巨大的地震。整個新安市權力機器最頂層的神經將被瞬間引爆。
但趙偉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疏散能疏散多少人？Ψ制劑通過信號塔擴散，範圍有多大？效力有多強？是致命毒劑還是精神控制藥物？他們一無所知！
關鍵還在張桐不斷下載的“記憶碎片”和那個仍在跳動的倒計時上！
筆記本屏幕上，混亂的圖像和碎片化的信息仍在飛速閃爍。
【Ψ-IV型氣溶膠……高揮發性……神經侵入……】 【信號塔超高頻載波……可擴大擴散範圍十倍……】 【目標：制造混亂……篩選耐受個體……“新紀元”……】 【“深淵”項目……】
斷斷續續的信息，拼湊出一個更加駭人聽聞的陰謀！
“新紀元”？“深淵”項目？篩選耐受個體？
這不僅僅是一次恐怖襲擊，更像是一次……瘋狂的社會實驗？！或者說，種族清洗？！
趙偉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技術隊！立刻分析所有下載數據，重點提取Ψ制劑的成分、特性、擴散模型！聯系國內最頂尖的生化和反恐專家！快！”趙偉對着頻道大吼，聲音已經沙啞。
“收到！”技術隊那邊傳來一片混亂和急促的回應，鍵盤敲擊聲幾乎連成一片。
陳明則緊張地監測着張桐的生命體征。記憶數據的強行下載似乎對他的大腦造成了巨大負荷，他渾身已被冷汗溼透，體溫升高，脈搏急促而不規則。
“他的情況很危險！必須減緩下載速度或者中斷！”陳明急道。
“不能中斷！”趙偉斷然拒絕，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這是我們唯一的信息來源！保住他的命，陳明！無論用什麼方法！”
陳明一咬牙，立刻從隨身醫療箱裏取出鎮靜劑和神經保護劑，小心翼翼地給張桐注射，試圖穩定他瀕臨崩潰的身體。
就在這時，屏幕上閃爍的圖像突然定格了一瞬——
那是一個實驗室的背景，一個穿着白色防護服、看不到臉的人，正將一支標記着“Ψ-IV”的幽藍色試管，放入一個特制的、有着復雜電子鎖的金屬運輸箱裏。
而運輸箱的側面，印着一個清晰的標志——
一朵扭曲的、如同黑色漩渦般的曼陀羅花，而花蕊部分，正是那個詭異的“Ψ”符號！
曼陀羅與Ψ的結合！
這是“曼陀羅”組織的標志！一個遠比販毒集團可怕得多的恐怖科技組織！
圖像一閃而過，再次被數據流淹沒。
但足夠了！
“立刻將曼陀羅與Ψ結合的標志發給所有單位！這是最高危恐怖組織的標識！提高所有關卡和巡邏隊的警戒級別！”趙偉立刻下令。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瘋狂流逝。
倒計時：68:59:18。
距離對方計劃的“清洗”時間，不足六十九小時！
技術隊終於傳來了第一份緊急分析報告，語氣帶着絕望：“趙隊！根據碎片數據初步建模，如果Ψ-IV氣溶膠通過廣電中心主信號塔全力擴散，在目前的風向和氣候條件下……理論上……十分鍾內就能覆蓋整個新安市主城區！所有暴露在戶外且無專業防護的人員……都可能受到影響！”
覆蓋全城！十分鍾！
趙偉的拳頭狠狠砸在牆上，指節瞬間瘀血。如此短的時間，如此大的範圍，根本不可能完成全面疏散！一旦對方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抑制劑！解毒劑！數據裏有提到嗎？”趙偉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吼道。
“……沒有！至少目前下載的數據裏沒有提到任何對抗性藥物！”
唯一的希望，似乎只有在倒計時結束前，找到並控制住那個裝載着Ψ制劑的金屬箱，阻止它在信號塔被釋放！
但是，在哪裏？
新安市這麼大，那個金屬箱會被藏在哪裏？廣電中心內部？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記憶碎片！尋找任何關於儲存地點的信息！”趙偉的眼睛布滿血絲，緊盯着屏幕。
數據流依舊混亂，偶爾閃過一些模糊的地名或代碼，卻無法組成有效信息。
就在這時，一直痛苦呻吟的張桐，在鎮靜劑的作用下，似乎稍微平靜了一點。他渙散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病房的窗戶，窗外遠處，新安市廣電中心那高聳的信號塔正亮着導航燈，在夜空中像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張桐的嘴唇再次無聲地蠕動起來。
趙偉立刻湊近。
“……塔……光……”張桐的聲音如同夢囈，“……看不見的……影子……在……水裏……”
塔？光？看不見的影子？在水裏？
這又是什麼謎語？！
“什麼意思？張桐！說清楚點！什麼在水裏？”趙偉急切地追問。
但張桐再次陷入昏沉，無法回應。
“看不見的影子……在水裏……”陳明皺着眉重復着這句話，“廣電中心附近有水的地方？景觀湖？噴泉？或者……地下水管系統？”
趙偉的大腦飛速運轉。影子……會不會指代那個內部存在的“鬼”？“在水裏”是一個地點？
他猛地拿起加密電話，再次撥通了那位老班長的號碼。
“老班長，是我！急需幫忙！查一下新安市廣電中心及其周邊區域的所有地下管網結構圖，特別是廢棄的、或者容易藏匿大型物品的蓄水池、排水涵洞！要最快速度！”
“明白！”對方沒有多問，立刻答應。
與此同時，技術隊那邊再次傳來消息，這次帶着一絲突破：“趙隊！我們從數據碎片中恢復了一段被刪除的通訊記錄殘片！是大約一周前，一個加密通訊器與一個未知號碼的短暫聯系，內容只有一行數字：‘7.5.21.3.18.5’！”
一行數字？密碼？坐標？
“能破譯嗎？”
“正在嚐試！數字序列不長，可能是一種簡單的替代密碼或者索引碼！”
趙偉看着那行數字，猛地想起之前從花粉納米刻痕中解碼出的那組破碎數字序列，兩者似乎有某種相似性！
“立刻將兩組數字進行交叉比對和模式分析！”
命令剛下，負責監控外部通訊的技術員突然又喊了起來：“趙隊！那個頻率！那個之前出現在城東方向的異常無線電脈沖信號！又出現了！這次非常短暫，但信號源定位……鎖定在了……廣電中心大樓內部！”
信號源在廣電中心內部！
是凶手在確認準備情況？還是在遙控什麼？
倒計時：68:45:09。
時間越來越少，線索卻越來越多，紛亂如麻。
金屬箱、Ψ制劑、信號塔、廣電中心、水下、內部影子、數字密碼、無線電信號……
趙偉感到自己的大腦就像一台過載的計算機，幾乎要處理不過來這海量的、半真半假、互相交織的信息。
但他不能停。他是最後一道防線。
他目光掃過病房裏所有人，最終落在屏幕上那不斷減少的鮮紅數字上。
他知道，最終的戰場，就在那座高聳的信號塔之下。
而決戰的時間，正在以秒爲單位，瘋狂逼近。
他拿起對講機，聲音因爲極度的壓力而變得異常平靜，卻蘊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有單位注意。”
“目標最終確認：新安市廣電中心。”
“行動等級：最高威脅。”
“我們的任務：在倒計時歸零前，找到Ψ制劑，阻止擴散。”
“不計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