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殿外,長老與弟子們見到聖子陸逸親臨,紛紛躬身行禮,神態恭敬。
陸逸則是神態淡然,對衆人的反應視若無睹,徑直向殿內走去。
林清璇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心情復雜無比。
不久前,她還在這裏被執法長老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
而現在,跟着陸逸,所有人都對她畢恭畢敬。
前後境遇上的巨大落差,讓她感到一陣恍惚,也更深刻地體會到陸逸在聖地中的地位。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大殿,那位之前對林清璇態度強硬的執法長老立刻迎了上來,滿臉堆着笑容,態度十分恭敬。
“不知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陸逸並未理會他,只是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仿佛壓根沒看到執法長老一般。
他沒有說多餘的話,但恰恰是這份沉默,讓大殿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執法長老的額頭滲出細微的汗珠,聖子不開口,他也不敢隨意揣測,只能躬身等候。
沉默了許久,陸逸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林天,沖撞執法殿,辱罵長老,按規矩當如何處置?”
執法長老心中一凜,連忙回答道:
“按聖地門規,當關押幽冥水牢十日,以儆效尤。”
陸逸聽到此話後平淡地回應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長老今日不妨給我一個面子,放他一馬,如何?”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執法長老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同時也瞪了一眼陸逸身旁低着頭的林清璇,隨後有些爲難地說道:
“聖子殿下,這……恐怕不合規矩啊。林天沖撞執法殿,又當衆辱罵我,若是就這麼輕易放了,實在有損我執法殿威嚴啊……”
陸逸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卻變得冰冷了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面子還不夠大嘍?”
“不不不!在下絕無此意!”
執法長老被陸逸的眼神看得心頭發毛,連忙擺手說道:
“聖子殿下的面子,自然比天還大。只是……唉,也罷!既然聖子您親自開口,在下自當遵從。我這就派人帶您去提人。”
執法長老的“妥協”順理成章,仿佛真的是迫於陸逸的權勢才做出的無奈之舉。
他隨即轉身,親自派人在前方引路,領着陸逸和林清璇朝關押林天的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的入口略顯陰森,透着一股潮溼與腐朽的氣息。
隨着不斷深入,光線也越來越暗,配合石壁上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顯得十分詭異。
林清璇跟在陸逸身後,只覺得地牢中的寒氣仿佛能侵入骨髓,饒是她擁有清靈之體,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但是她心中卻稍微安定了下來,早點將哥哥救出來果然是對的。
就在陸逸和林清璇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入口的拐角處之後。
一道火辣窈窕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執法長老的身旁。
“表現不錯。”
靈兒的聲音帶着一絲戲謔。
執法長老聞聲轉過身,剛才臉上那副爲難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諂媚和恭敬,他對着靈兒躬身道:
“靈兒姑娘謬贊了,都是遵照聖子的吩咐辦事,不知聖子對我的表現可還滿意?”
“主人很滿意。”
靈兒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你之前申請調往丹堂任副堂主一事,聖子已經吩咐下去了,老老實實等候調令即可。”
聽到這個消息,執法長老頓時喜上眉梢,激動地拱手說道:
“多謝聖子栽培!多謝聖子栽培!以後但凡有任何差遣,在下定當萬死不辭!”
原來,從一開始,執法長老對林清璇的刁難和暗示,全都是陸逸授意的。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她逼到走投無路,然後一點點引導到自己的面前。
……
地牢最深處,便是幽冥水牢。
這裏寒氣刺骨,黑色的池水中不斷冒出一縷縷幽冥之氣,侵蝕着其中犯人的肉體與神魂。
林天此刻正被鏈條禁錮在水牢中央一方小小的石台上,承受着幽冥之氣的侵蝕。
他身上昨日的傷勢因爲之前丹藥的緣故已經恢復,但此刻的臉色卻仍白得嚇人。
當他看到林清璇的身影出現在牢門外時,眼中頓時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清璇!你怎麼來了!”
他掙扎着站起身,激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然而,當他看到緊隨她一旁的陸逸時,那份喜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不知爲何,自從來到聖地,林天便對陸逸沒什麼好感,甚至是有些厭惡。
他之前會在陸逸的追隨者面前出言不遜,也是出於對陸逸的厭惡。
而這幾天的悲慘遭遇也被他統統算到了陸逸的頭上。
長久以來積攢的怨念,又被體內尚未消散的藥力催化,讓他恍惚間有些失去了理智。
“陸逸!”
林天雙目赤紅,死死地瞪着陸逸,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都是因爲你!你來這裏做什麼?是特地來嘲諷我的嗎?!”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中回響,充滿了怒氣與恨意。
面對林天的怒罵,陸逸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詫異,仿佛完全不明白對方爲何會有如此大的敵意。
他甚至沒有多看林天一眼,只是微微偏過頭,用一種困惑又無辜的語氣,對着林清璇說道:
“你哥哥,好像對我成見很深啊?”
這句輕飄飄的話,卻像一根針,刺進了林清璇心裏。
她看着哥哥憤怒到扭曲的臉,又感受到身旁陸逸那玩味的目光。
一時間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陸逸欣賞着林清璇窘迫的表情,隨即向後退了一步,彬彬有禮地笑了笑:
“碰巧路過而已,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倆團聚了,稍後禁制便會解開,你們自行離開便是。”
他說完,便轉過身去,作勢要離開。
林清璇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幫哥哥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陸逸走到地牢的拐角處,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微微側過臉,用只有林清璇能聽到的音量,留下了一句: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我可不希望等太久,否則可是要收利息的哦!”
話音剛落下,陸逸便再不多留,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來時的甬道中。
地牢裏只剩下刺骨的幽冥寒氣,以及愣在原地身體略顯僵硬的林清璇。
她看了看禁制被解開後依舊對着陸逸離開方向怒目而視的哥哥,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明白,哥哥爲什麼對聖子有那麼大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