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堆什麼都有。
初高中死去的記憶在攻擊時巧。
她撫開滿是紅色桃心的卡片封面。
[To裴學長.]
果然!
突然,後背被人戳了戳。
一扭頭,對上阮軟諂如媚的笑顏。
“巧巧,昨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沒想到你真是裴學長的妹妹。”
她乖乖地遞上一盒巧克力。
時巧眯眼,“這也是讓我轉交給裴…咳,我哥的?”
阮軟立刻握住時巧的雙手,直搖頭。
“不不不不,我和那些女生可不一樣。”
“她們只關心你有沒有把東西交給裴學長,而我……”
她默默地從包裏掏出一盒一模一樣的巧克力,塞到時巧懷裏。
“我只關心我的好妹妹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
上課鈴聲打響,阮軟快速丟下最後一句話:
“巧巧,選我做嫂子,我一定待你如親妹妹,愛你麼麼噠。”
她一口氣說完,拿上自己的包屁顛屁顛地就從後門溜走了。
姜悠然從成堆的禮物探出腦袋,“時巧,這…咋辦?”
“裴景年,不得氣死?”
時巧聳聳肩,把桌上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盡數放到腳邊,但不忘了偷摸地把阮軟的巧克力放回自己的包裏。
“既來之,則安之。”
“昨天那牛已經吹出去了,這些東西不管怎麼樣也得送到裴景年手裏。”
“信譽這一塊!”時巧比了個金牌銷售員的手勢,齜着大白牙。
她拿出iPad,認真調試筆刷參數,“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幹過這差事兒。”
“只要我溜得夠快,裴景年的罵聲就追不上我。”
姜悠然撓了撓眉心。
老實說,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她一直聽時巧說裴景年對自己有多麼差勁、性格有多麼惡劣。
可昨天晚上,裴景年抱着她出去那樣。
那眼神豈止拉絲啊,都快粘牙了!
而且,路洲那家夥也很奇怪啊。
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兄弟就那麼抱走了,一點醋都不吃?
“巧啊,昨天……”
時巧立刻捂住耳朵,“我不聽。”
“我知道,肯定發生了很尷尬的事情。”
“這些事留到我死前走馬燈的時候再回憶吧。”
姜悠然還想說些什麼,台上花白着胡子的教授已經站在講台前,慢悠悠地戴上了眼鏡。
也罷。
時巧不想知道她也咽回肚子裏。
*
一節大課結束,時巧虛脫地躺在階梯教室桌上,鬼哭狼嚎。
“那個教授怎麼口音這麼重,一股子咖喱味。”
姜悠然拍拍她的肩膀,“好啦,人家教授上課不說英文得扣錢的。”
時巧抽了下鼻子,“都說大學一半靠自學,另一半靠b站大學,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她俯下身子,長臂一攬,將禮物全部囊入懷中,“走吧,我肚子快餓死了。”
“悠悠,你幫我拿另一半。”
【老婆人呢?怎麼還不出來。】
【怎麼才一會兒不見就好想好想她……】
【一會兒該怎麼打招呼才比較自然?】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望妻石一枚。
時巧的腳步頓住,“等等,悠悠。”
“路洲來了。”
她做鬼似的探出腦袋,果不其然看見了路洲吊兒郎當的身影。
姜悠然緊隨其後,“巧,我覺得這樣下去,你總有天會被逼瘋的。”
“大家都一個學校,他又是裴景年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咱們幹脆直接點,告訴路洲你沒那個意思。”
時巧做了個沉思者的表情,“悠悠啊,就是因爲抬頭不見低頭見,才不好拒絕啊。”
“雖然我和裴景年不對付,但短時間我們還在一個屋檐下。”
“你覺得我傷了路洲的心,裴景年這個做兄弟,站我這邊站他那邊?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這樣,這幾天你陪我偷偷去找房子,我零花錢覆蓋房租也沒什麼問題。”
“但你可別說漏嘴了,我媽和林阿姨都不允許我單獨在外面住。”
“等找到房子,我立刻攤牌。”
姜悠然撓撓腦袋,“可是巧啊,你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啊。”
“萬一哪天下課晚,你這麼漂亮,走夜路遇見壞人怎麼辦?”
時巧抱住姜悠然,“哎,我也沒辦法。”
“還是你明智,直接去申請宿舍了,我當時就不該貪圖享樂那麼半個月。”
“我再試試吧,回去探探裴景年的口風。”
“現在,先把關鍵的正事兒做了。”
時巧帶着姜悠然快步跑到拐角樓道口,“裴景年!路洲!”
【啊啊啊,竟然是老婆主動叫我嘛!】
【好甜好甜,哈特軟軟,老婆啵啵啵。】
裴景年面無波瀾,只是微微側頭,稍稍拉下衣領露出完整的側臉。
還沒回復,手裏被塞入一大堆禮物。
“這些,還有這些,都是給你的。”
最後,她把阮軟帶賀卡的巧克力放在了頂層。
“這是今年大一新生代表,中文系的阮軟同學,特別爲您準備的。”
她念得緩慢,生害怕自己沒傳遞到位。
沒辦法,吃人嘴軟嘛。
“就這樣!拜拜!”
她揮揮手,拉着姜悠然大步流星地朝食堂跑。
只剩下凌亂的裴景年,還有笑得直不起腰的路洲。
“哈哈哈哈哈!老裴!”
“喜歡的人給自己送別人的情書和禮物?還有比這更丟人的事兒嘛!”
“把世界調成靜音,聆聽裴景年破防的聲音。”
裴景年深吸一氣,下頷線繃緊成線。
他要氣炸了。
忍着,裴景年。
都憋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成人了。
再忍段時間又能怎麼?
那丫頭就是稍微有點遲鈍而已。
路洲擦掉眼角笑出的淚水,拍了拍裴景年的背。
“不過老裴,我就搞不懂了,你咋就不直接A上去?”
“天天就只會顱內高潮?慫貨。”
“要說以前,你把她推開,是等她長大。”
“現在呢?哥們說句話你別嫌難聽。”
“你不出手,總有一天會有人出手。”
裴景年垂眸,女孩當年說過的話縈繞在耳畔。
那是情竇初開年紀,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悠悠,我真的好喜歡這種毒舌的年上系!
——還有這種高冷凶巴巴、口是心非的男人,簡直是小說必吃榜第一!!我的最愛!!
——哎,悠悠,你不懂,就是要這種得不到的,拉拉又扯扯,才更迷人嘛。
——直球男?NONONO索然無味,不是我的菜。
還能爲什麼?
時巧她喜歡啊。
他害怕時巧喜歡上別人,他更害怕,他不符合時巧的擇偶標準。
但他真的快瘋了。
不知道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路洲還在笑。
“路子,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阿姨’好像這兩天在港城有演奏會來着?”
路洲突然僵住。
裴景年將手中的東西,盡數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有時間擔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這個三該怎麼當才好。”
“走了,吃飯。”
路洲捏緊拳頭,“靠!老裴!不帶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