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蛆在廢墟中穿梭。
他的新藏身處是一個廢棄的水塔，距離地面十五米，只有一條生鏽的梯子可以上去。頂部有一個維修平台，勉強能躺下一個人。視野開闊，如果有人接近，他可以提前發現。
這是他在廢土學會的另一個生存法則：永遠占據制高點。
三天後，傷勢完全愈合。高級感官強化和力量增強帶來的恢復能力驚人，原本需要數周的傷勢，一周內就基本痊愈，只留下幾道淺疤作爲紀念。
點數：2200。足夠申請牆外抽籤，但不夠在牆外生存。老婦人說過，牆外的生活需要大量點數——食物、水、住所，一切都需要點數購買。沒有點數，在牆外可能比在廢土死得更快。
他需要更多。
但連續參加死鬥場太顯眼，也容易被針對。李蛆決定換一種方式——參加團隊賭局。
廢土的賭局類型多樣，除了死鬥場這種個人賽，還有團隊對抗、尋寶競賽、生存挑戰等。團隊賭局的死亡率相對較低，但點數獎勵也少。不過，如果團隊獲勝，每個成員都能獲得獎勵。
更重要的是，團隊賭局是觀察人性的好機會。
報名處，老婦人看到李蛆，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活着？聽說骸骨幫在懸賞你，5000點數，不少人都心動了。”
“我知道。”李蛆說，“團隊賭局，最近有什麼？”
老婦人翻看記錄：“明天有一場‘尋寶競賽’，四個隊伍，每隊五人。目標是找到藏在地下的‘能源核心’，先找到並帶回起點的隊伍獲勝。獎勵：勝者隊伍每人300點數。”
300點，不多，但安全。而且尋寶競賽通常不允許隊員互相殘殺——至少明面上不允許。
“報名。”李蛆說。
“你需要加入一個現有隊伍，或者自己組建隊伍。”老婦人說，“現在有三個隊伍在招人：鐵錘隊，隊長是個力量型強化者；影爪隊，隊長是速度型；還有一個新隊伍，隊長是……”
“新隊伍？”李蛆問。
“對，隊名叫‘渡鴉’，隊長是個女人，能力未知。隊伍剛組建，還差兩人。”
女人帶隊，在廢土很少見。李蛆考慮了一下：“我加入渡鴉隊。”
老婦人記下他的名字，遞給他一張紙條：“去西三區廢車場找他們。隊長叫蘇娜。”
西三區廢車場是廢土上最大的車輛墳場，堆積着數百輛鏽蝕的汽車殘骸。李蛆到達時，看到四個人圍在一輛相對完整的貨車旁。
兩男兩女。爲首的是一名約二十五歲的女性，短發，臉上有三道平行的疤痕，從左額延伸到右下巴，像是被什麼野獸抓過。她穿着改制的皮甲，腰間掛着一對短刀。看到李蛆，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
“李蛆？”她問。
“是。”
“蘇娜。”女人自我介紹，然後指向其他人。
“泰格，力量型強化者。”一個兩米高的壯漢，扛着一根鐵棍。
“林克，技術型。”一個瘦小的男人，戴着用廢棄零件改裝的眼鏡。
“還有雀兒，偵察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眼神靈動，腰間掛着一捆繩索。
“聽說你贏了兩次死鬥場。”蘇娜說，“爲什麼加入我們這種新隊伍？”
“死鬥場太顯眼。”李蛆實話實說。
蘇娜笑了，疤痕扭曲：“聰明人。我們也是不想太顯眼。尋寶競賽雖然點數少，但安全，而且……”她壓低聲音，“我知道一個關於這次競賽的情報。”
“什麼情報？”
“這次的‘能源核心’可能不只是比賽道具。”蘇娜說，“我聽說，那東西能極大提升人體機能，甚至可能讓人覺醒新能力。”
李蛆皺眉：“神會允許這種獎勵？”
“神不在乎我們變強，只在乎遊戲有趣。”蘇娜說，“怎麼樣？合作嗎？如果我們找到核心，可以共享。”
“怎麼分？”
“先拿到手，再討論。”蘇娜說，“總比被其他隊拿到好。”
李蛆評估着這個隊伍。蘇娜顯然是領導者，經驗豐富；泰格是坦克；林克可能負責破解機關；雀兒是偵察兵。加上自己，隊伍配置合理。
但他不會完全信任他們。
廢土上只有暫時的利益同盟。
“我加入。”李蛆說。
“歡迎。”蘇娜伸出手。
李蛆猶豫了一下，握住。蘇娜的手粗糙有力，掌心有厚厚的老繭，是長期使用武器的痕跡。
“明天早上六點，在這裏集合。”蘇娜說，“帶好武器和三天份的食物。尋寶競賽的場地很大，可能要在裏面待幾天。”
李蛆點頭，離開。他沒有回水塔，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情報黑市。
廢土中心區域有一個地下市場，人們在那裏交易信息、武器、藥品，甚至人體機能碎片。市場由幾個大幫派控制，但只要你有點數，就能買到想要的東西。
李蛆用50點數買到了關於尋寶競賽的情報：
· 場地是廢棄的地下軍事基地，面積約五平方公裏，共三層。
· 除了四個參賽隊伍，場地內還有機關陷阱和“守衛者”——被神改造過的變異生物。
· 能源核心位於基地最深處，但有能量屏障保護，需要找到三把鑰匙才能關閉屏障。
· 鑰匙分散在基地各處，可能有隊伍會選擇搶奪其他隊伍的鑰匙，而不是自己尋找。
還有一條額外情報：骸骨幫有人加入了鐵錘隊，目標可能不僅是競賽勝利，還有李蛆的人頭。
意料之中。
李蛆又花了100點數買了基地的粗略地圖和守衛者的資料。情報販子是個獨腿老人，他收下點數後，低聲說：“小子，免費送你一條建議：小心你的隊友。在廢土，背後捅刀子的往往是你身邊的人。”
“我知道。”李蛆說。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稀疏的黃牙：“不，你不知道。等你知道了，可能已經死了。”
李蛆帶着地圖回到水塔，開始研究。基地結構復雜，有三條主要路線通往核心區，每條路線上都有一個鑰匙點。最合理的策略是隊伍分頭行動，但那樣容易被各個擊破。
他需要計劃，也需要提防。
第二天清晨，李蛆提前一小時到達廢車場。他沒有直接現身，而是躲在暗處觀察。
蘇娜最先到達，她檢查武器，清點裝備，動作熟練。泰格和林克同時到達，兩人似乎在爭論什麼，但聲音很低，李蛆聽不清。雀兒最後到，她看起來沒睡醒，打着哈欠。
四個人看起來正常，但李蛆的感官捕捉到一些細節：蘇娜檢查武器時，目光不時掃向入口，她在等人；泰格的手一直放在鐵棍上，肌肉緊繃；林克的眼鏡反光，看不清眼神；雀兒的哈欠有些刻意，她的心跳很平穩，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他們在演戲。
李蛆決定繼續觀察。六點整，他從藏身處走出。
“準時。”蘇娜說，遞給他一個背包，“基礎裝備，食物和水。競賽期間不能從外界補充，所以省着點用。”
李蛆接過背包檢查。裏面有三包口糧、兩瓶水、一把短刀、一根繩索、一個火把。裝備普通，但夠用。
“出發吧。”蘇娜說，“場地入口在東區。”
五人出發。路上，蘇娜簡要介紹了計劃：“基地有三層，鑰匙分別在一層的實驗室、二層的控制室、三層的武器庫。我們分兩組：我和雀兒去一層，泰格和林克去二層，李蛆，你單獨去三層。”
“單獨？”李蛆問。
“三層最危險，守衛者最多。”蘇娜說，“但你是我們中最強的，而且有死鬥場經驗。我們需要效率，分頭行動最快。”
合理，但也很可疑。
讓最強的成員單獨行動，要麼是對他極度信任，要麼是想讓他當誘餌或者消耗品。
“可以。”李蛆說。
“拿到鑰匙後，到核心區入口集合。”蘇娜說，“不要私藏鑰匙，那沒用。三把鑰匙必須同時使用才能關閉屏障。”
他們到達入口時，其他三支隊伍已經在了。鐵錘隊五個人都是壯漢，隊長是個光頭，臉上有火焰紋身。影爪隊成員都穿着深色衣服，動作輕盈。第三個隊伍叫“毒牙”，成員看起來陰狠，武器上都塗着可疑的液體。
鐵錘隊的隊長看到李蛆，咧嘴笑了：“李蛆？沒想到你敢參加團隊賽。5000點數，夠我們隊每個人去牆外了。”
“你可以試試。”李蛆平靜地說。
光頭隊長還想說什麼，但天空的金色裂縫出現，神的聲音響起：
“賭局編號1135，尋寶競賽。參與者：四支隊伍，共二十人。目標：找到能源核心並帶回起點。規則：禁止隊伍內部殘殺，但允許隊伍間戰鬥。守衛者會攻擊所有人。時間限制：七十二小時。開始。”
入口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露出向下的階梯。四個隊伍爭先恐後地沖進去，都想搶占先機。
地下基地比想象的更龐大。入口處是一個大廳，四條通道通向不同方向。牆壁上是剝落的油漆和鏽蝕的管道，地面有積水，空氣中彌漫着黴味和某種化學品的刺鼻氣味。
蘇娜迅速分配任務：“按計劃行動。記住，七十二小時。如果超時，所有人都算失敗，會被困在這裏直到下一場競賽——如果還有下一場的話。”
泰格和林克走向左側通道，蘇娜和雀兒走向中間，李蛆獨自走向右側。
在分開前，蘇娜突然回頭說：“李蛆，小心點。三層據說有‘舊時代的遺物’，很危險。”
“知道了。”李蛆說，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通道。
通道很長，燈光昏暗，只有牆壁上零星的應急燈提供照明。李蛆開啓感官強化，能聽到遠處其他隊伍的腳步聲、說話聲，還有更深處的……呼吸聲。
守衛者。
走了約十分鍾，通道開始向下傾斜。牆壁上出現了標識牌，字跡模糊，但能辨認出“第三層-武器研究區”的字樣。
樓梯口，李蛆停下了。戰鬥直覺在預警，前方有危險。
他小心探頭，看到樓梯下方是一個寬闊的平台，平台上有三個……東西。
那是人類，或者說曾經是人類。現在他們更像是機械和血肉的結合體。第一個人上半身是金屬骨架，裸露的胸腔裏有一顆發光的能源核心在跳動；第二個人的雙臂被替換成旋轉的刀刃；第三個人最可怕，他沒有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多眼球的傳感器陣列，安裝在肩膀上。
守衛者。
三個守衛者靜止不動，仿佛在休眠。但李蛆知道，一旦他踏入平台，它們就會激活。
他需要悄無聲息地通過，或者快速解決戰鬥。
李蛆評估着環境。平台約二十米寬，三十米長，對面就是通往更深處的通道。三個守衛者呈三角形分布，互相可以支援。
硬闖不可能。他需要策略。
李蛆從背包裏拿出繩索和一個小金屬球——這是他自制的聲波誘餌，按下按鈕會發出類似腳步聲的聲波，吸引注意。
他按下按鈕，將金屬球滾向平台左側。金屬球發出規律的“嗒、嗒”聲，像有人在走動。
三個守衛者同時轉向聲音來源。刀臂守衛者首先沖過去，金屬骨架守衛者緊隨其後，多眼守衛者留在原地，但傳感器轉向左側。
機會。
李蛆從右側沖出，全力奔跑。他的速度在高級力量增強的加持下，遠超常人。十五米的距離，三秒就能通過。
但他剛沖到平台中央，多眼守衛者突然轉回傳感器。它沒有去追誘餌，而是在監視整個平台！
警報聲響起，尖銳刺耳。刀臂守衛者和金屬骨架守衛者立刻轉身沖回。
李蛆暗罵一聲，加速沖刺。但刀臂守衛者的速度更快，旋轉的刀刃已經斬向他的後背。
戰鬥無法避免了。
李蛆側身翻滾，刀刃擦過他的背包，劃開一道口子。他起身時，短刀在手，迎向刀臂守衛者。
刀刃與短刀碰撞，火花四濺。李蛆的力量不輸給守衛者，但刀刃守衛者有兩條手臂，攻擊頻率更高。
金屬骨架守衛者也加入戰鬥，它的金屬拳頭砸向李蛆。李蛆勉強避開，地面被砸出一個坑。
多眼守衛者沒有靠近，但它的傳感器閃爍，似乎在分析李蛆的戰鬥模式。
必須速戰速決。
李蛆故意賣了個破綻，讓刀臂守衛者的刀刃劃過他的左臂。疼痛鈍化能力讓痛苦降到最低，他趁機突入守衛者懷中，短刀刺入它胸口的連接處——那裏是機械與血肉的結合點。
刀臂守衛者僵住了，刀刃停止旋轉。李蛆抽出刀，轉身面對金屬骨架守衛者。
這個守衛者的弱點是能源核心。但核心被金屬骨架保護，很難直接攻擊。
李蛆改變策略。他不再攻擊守衛者本身，而是攻擊它腳下的地面。平台年久失修，地面有多處裂縫。李蛆連續重擊同一個點，地面開始龜裂。
金屬骨架守衛者試圖攻擊，但李蛆靈活閃避。第三次重擊時，地面塌陷，守衛者的一條腿陷入裂縫，暫時被困住。
就是現在！李蛆沖向多眼守衛者。
這個守衛者沒有近戰能力，它的傳感器瘋狂閃爍，似乎在召喚同伴。但另外兩個守衛者一個被癱瘓，一個被困。
李蛆的短刀刺入多眼守衛者的傳感器陣列。玻璃破碎，液體噴濺，守衛者倒地抽搐。
這時，金屬骨架守衛者掙脫了裂縫，沖向李蛆。李蛆沒有硬拼，而是跑向平台邊緣，那裏有一根垂下的電纜。
他抓住電纜，蕩到守衛者身後。在守衛者轉身之前，短刀刺入它後背的能源核心連接線。
火花爆閃，守衛者僵住，然後轟然倒地。
戰鬥結束。
李蛆喘着氣，檢查傷勢。左臂的傷口不深，但流血不止。他撕下衣服包扎，然後收集戰利品。
從多眼守衛者身上，他找到了一個數據芯片，插入自己的簡易閱讀器——這是從情報黑市買的二手貨。
芯片裏是第三層的地圖，標記了武器庫的位置，還有一條警告：“武器庫有生物識別鎖，需要管理員權限。管理員屍體在03號儲藏室。”
管理員權限？李蛆皺眉。這意味着他需要找到屍體，獲取某種識別物——可能是眼球、指紋，或者其他生物特征。
地圖顯示，03號儲藏室在另一條通道，需要折返。
李蛆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兩小時。他加快腳步。
03號儲藏室的門半開着，裏面堆滿了生鏽的貨架。李蛆小心進入，感官全開。
房間深處，有一張桌子，桌子旁坐着一具幹屍。屍體穿着白色研究服，胸前有名牌：”A·克倫威爾，三級管理員”。
幹屍的手放在桌上，手指按在一個掃描儀上。顯然，生前他正在使用權限。
李蛆需要這只手。
他走近幹屍，正要切割手腕時，戰鬥直覺突然劇烈預警。他向後跳躍，幾乎同時，幹屍的眼睛睜開了！
不是復活，而是某種機關。幹屍的嘴巴張開，噴出一團綠色氣體。李蛆屏住呼吸後退，但已經吸入少許。眩暈感襲來，眼前發黑。
毒氣。
他踉蹌着退出房間，靠在牆上大口呼吸。眩暈感逐漸消退，但視線仍然模糊。這種毒氣有致幻效果。
李蛆等了幾分鍾，等毒氣散盡，再次進入。這次他更加小心，從遠處用繩索套住幹屍的手腕，用力一拉。
手腕斷裂，幹屍倒地。沒有更多機關。
李蛆拿起斷手，迅速離開。武器庫在更深的地方，沿途他遇到了更多守衛者，但都小心避開了。
二十分鍾後，他到達武器庫。厚重的金屬門上有手型掃描儀。李蛆將斷手按上去。
綠燈亮起，門緩緩打開。
武器庫很大，裏面堆滿了各種鏽蝕的武器：步槍、手槍、手雷，甚至有幾門小型火炮。但李蛆對這些不感興趣，他要找的是鑰匙。
房間中央有一個展示台，上面放着一個金屬盒。李蛆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像是某種晶體材質，內部有光點在流動。
第三把鑰匙到手。
正要離開時，李蛆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不止一人。
他躲到貨架後，感官全開。兩個人，正在接近武器庫。
“你確定他在這裏？”一個男人的聲音。
“地圖顯示鑰匙在這裏，他肯定會來。”另一個聲音，是蘇娜。
李蛆皺眉。蘇娜不是應該在一層嗎？爲什麼來這裏？
“5000點數，加上鑰匙，我們賺大了。”第一個男人說，聲音熟悉——是泰格。
“小聲點。”蘇娜說，“他很警覺。”
“怕什麼？我們兩個人，他一個人，還中了毒氣。”泰格說，“你沒看到儲藏室的毒氣被觸發了嗎？他肯定狀態不好。”
李蛆明白了。
蘇娜給他的地圖是故意修改過的，引導他觸發機關。她和泰格根本沒去一層和二層，而是跟着他，等他拿到鑰匙後搶奪。
背叛，又一次。
“檢查武器庫。”蘇娜說，“他應該在裏面。”
兩人進入武器庫，小心搜索。
李蛆屏住呼吸，躲在陰影中。他的毒氣效果還沒完全消退，視線仍然模糊，但戰鬥直覺在瘋狂預警。
泰格走到他藏身的貨架前，鐵棍掃過貨架底部。
李蛆向旁邊翻滾，暴露了位置。
“在這！”泰格大喊，鐵棍砸下。
李蛆勉強避開，但貨架被砸倒，武器散落一地。他起身時，蘇娜已經從另一側包抄過來，雙刀在手。
“把鑰匙交出來，我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蘇娜說，疤痕臉在昏暗燈光下顯得猙獰。
“爲了5000點數？”李蛆問。
“不全是。”蘇娜笑了，“骸骨幫承諾，如果活捉你，額外給2000點。死了只有5000，活着7000。”
“你們從一開始就在計劃這個？”
“從你報名開始。”蘇娜說，“老婦人是我的線人。她告訴我你要參加團隊賽，我就組建了隊伍等你。”
完美的陷阱。
李蛆想起老婦人獨眼中的光芒，原來那不是善意，而是算計。
“林克和雀兒呢？”
“林克是真的技術員，但他不知道計劃。雀兒是我妹妹，她在外面放風。”蘇娜說，“現在，交出鑰匙，或者我們動手。”
李蛆評估局勢。
一對二，他狀態不佳，但對方不知道他中毒的程度，泰格是力量型，蘇娜能力未知，但顯然是速度型。
他需要制造混亂。
李蛆突然將鑰匙扔向房間另一端，鑰匙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一堆武器中。
泰格本能地看向鑰匙，蘇娜則盯着李蛆。
兩人出現了瞬間的分心。
李蛆抓住機會，沖向泰格。不是攻擊，而是繞過他，沖向門口，他的目標是逃跑，不是硬拼。
但蘇娜更快。她後發先至，擋在門口，雙刀交叉：“想跑？”
李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在接近蘇娜的瞬間，他突然下蹲，從她腿下滑過。蘇娜的刀斬空，李蛆已經沖出門口。
外面是雀兒，她看到李蛆，愣了一下。李蛆沒有攻擊她——她還在保護期。
只是從她身邊沖過，進入通道。
“追！”蘇娜喊道。
李蛆在通道中狂奔，視線越來越模糊，毒氣效果在加劇。他需要解藥，或者至少找個地方躲起來。
身後，泰格和蘇娜緊追不舍。泰格的速度較慢，但蘇娜如影隨形。
轉過一個彎道，李蛆看到一扇半開的門，上面寫着“醫療室”。他沖進去，鎖上門。
醫療室很小，有幾個藥櫃。李蛆快速翻找，找到一盒解毒劑，標籤寫着“神經毒氣解毒劑”。他注射進手臂，幾乎立刻感到視線清晰了些。
但還不夠。他需要時間。
門外，泰格在撞門：“出來！你跑不掉的！”
李蛆環顧醫療室，沒有其他出口。窗戶是封死的，通風管道太小。
解毒劑需要幾分鍾完全生效。
李蛆深吸一口氣，調整狀態。感官強化全開，戰鬥直覺全開，疼痛鈍化全開。
然後，他打開了門。
泰格正要用鐵棍砸門，門突然打開，他踉蹌進來。李蛆的短刀直刺他胸口，但泰格反應快，用鐵棍格擋。
金屬碰撞聲刺耳。李蛆的力量不如泰格，被震得後退。蘇娜從泰格身後閃出，雙刀如毒蛇般刺向李蛆的咽喉和心髒。
李蛆的戰鬥直覺提前預警，他向後仰身，雙刀擦着皮膚劃過。同時，他踢向泰格的膝蓋。
泰格吃痛跪地，李蛆趁機奪過他的鐵棍，橫掃向蘇娜。
蘇娜跳躍避開，但李蛆的目標不是她，而是天花板上的消防噴淋系統。鐵棍砸中管道，水流噴射而出。
水導電。李蛆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裝置——電擊器，他自己改裝的，威力不大，但在水中足以讓人麻痹。
他按下按鈕，電擊器投入積水。
電流蔓延，泰格首當其沖，全身抽搐倒地。蘇娜在邊緣，也被波及，動作變得遲緩。
就是現在！
李蛆沖向蘇娜，短刀直刺。
但蘇娜在最後一刻避開了要害，刀刺入她的肩膀。她慘叫一聲，反手一刀劃破李蛆的腹部。
兩人分開，都受了重傷。李蛆的腹部傷口很深，腸子可能受損。蘇娜的肩膀被刺穿，右臂無力垂下。
醫療室中，水還在流，兩個重傷者對視着。
“你贏不了……”蘇娜喘息着，“雀兒在外面，她聽到打鬥聲會去叫其他隊伍……你跑不掉的……”
李蛆知道她說得對。他需要盡快結束戰鬥，離開這裏。
他強忍劇痛，再次沖鋒。這次不是用刀，而是用頭槌，撞在蘇娜的胸口。
蘇娜被撞飛，撞在牆上，滑落在地，不動了。
李蛆走到她身邊，檢查脈搏。
還活着，但昏迷了。
泰格還在地上抽搐，暫時沒有威脅。
李蛆從蘇娜身上搜出自己的鑰匙，又拿走了她的短刀和一些藥品。然後，他踉蹌着離開醫療室。
通道裏沒有雀兒的蹤影，她可能真的去叫人了。
李蛆必須盡快到達核心區。他記得地圖，從第三層到核心區有捷徑，但需要穿過一個守衛者密集的區域。
已經沒有選擇了。
他注射了止痛劑和興奮劑，強迫自己移動。腹部的傷口用繃帶緊緊包扎，但血還是在滲。
通道越來越深，溫度在下降。前方傳來低沉的吼聲，不止一個。
守衛者巢穴。
李蛆握緊武器，準備最後的沖刺。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不止一人，而且速度很快。
追兵來了。
前有守衛者，後有追兵。
李蛆站在通道中央，渾身浴血，視線因失血而模糊。
但他笑了。在廢土，死亡是常態，生存是奇跡。而他創造了太多次奇跡，也許這次，奇跡不會降臨。
無所謂。
他會戰鬥到最後一刻，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樣。
李蛆握緊短刀和鐵棍，面向追兵來的方向。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能聽到說話聲、武器碰撞聲。
至少五個，也許更多。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最後的戰鬥。
就在這時，通道另一側，守衛者的吼聲突然變成了慘叫。有什麼東西在屠殺守衛者，速度快得驚人。
李蛆轉頭，看到一道黑影在守衛者群中穿梭，所過之處，守衛者如麥稈般倒下。
幾秒鍾後，所有守衛者倒地，黑影停在他面前。
是一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穿着黑色的緊身衣，手持兩把造型奇特的短劍。她的眼睛是奇異的紫色，在昏暗光線下發着微光。
“李蛆？”女人問，聲音冰冷。
“你是誰？”李蛆警惕地問。
“牆外來的。”女人說，“我觀察你很久了。你有潛力，但還不夠。跟我走，我可以帶你去牆外，不需要點數。”
“代價是什麼？”
“爲我工作。”女人說，“牆外有更多危險，我需要人手。”
追兵的腳步聲已經非常近。女人看了一眼通道另一端，然後抓住李蛆的手臂：“快點決定。現在跟我走，或者留在這裏等死。”
李蛆幾乎沒有猶豫：“我跟你走。”
女人點頭，另一只手按在牆壁上。牆壁突然打開一個暗門，裏面是一條向上的通道。
“走。”女人說，率先進入。
李蛆跟上，暗門在身後關閉，追兵的聲音被隔絕在外。
通道向上延伸，走了約十分鍾，他們到達一個出口。外面是廢土的表面，但位置很隱蔽，在一座垃圾山的背面。
“這裏是安全的。”女人說，“休息一下，處理傷口。”
李蛆癱坐在地，開始處理傷口。女人遞給他一個醫療包，裏面的藥品比廢土的高級得多。
“我叫夜影。”女人說，“牆外‘暗刃’組織的成員。我們在尋找有潛力的人，對抗牆外的威脅。”
“什麼威脅？”
“以後你會知道。”夜影說，“現在，你需要養傷。三天後，我會帶你去牆外。在這期間，不要回你的藏身處，骸骨幫和你的‘隊友’都在找你。”
李蛆點頭。
他看着夜影，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這個自稱來自牆外的救星。
又一次，有人提供了看似無私的幫助。
善意有毒，幫助有價，夜影救他，必然有所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