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籠罩着山林,霧氣如乳白色的潮汐在林木間流淌。陸塵攙扶着劉黑煞,在崎嶇的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墨羽在前方低空盤旋,猩紅的眼睛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偶爾發出短促的輕鳴,指引相對安全的路徑。

劉黑煞的體重大半壓在陸塵肩上,每一次挪動都讓陸塵感到吃力。這位五台內門弟子雖然重傷虛弱,但煉氣六層的底子仍在,肌肉骨骼沉重如鐵。更麻煩的是,他斷臂處的傷口雖經包扎,仍在緩慢滲血,血腥氣在晨霧中絲絲縷縷地飄散。

“再堅持一下……東南方向……五裏……”劉黑煞喘息着說,聲音斷斷續續,“老子的備用洞穴……就在那片斷崖下……”

陸塵點頭,沒有說話,節省着每一分力氣。他一邊艱難前行,一邊嚐試維持體內那個脆弱的五行循環。

沒有玉珏在身,循環的運轉變得異常艱澀。

在岩縫中時,玉珏就在懷中,散發出的溫潤光華如引路的明燈,自然而然引導着五髒之氣的流轉。心火該旺幾分,腎水該潤幾許,肝木生發的節奏,脾土承載的力度,肺金肅清的時機——這些微妙的平衡,在玉珏的調和下如水到渠成。

可現在,玉珏在劉黑煞那裏。

陸塵只能憑記憶和感覺,嚐試復現那種循環。他將意識沉入體內,引導心火溫煦,肝木萌發,脾土穩基,肺金肅清,腎水潤澤。五行相生,本應循環不息。

但現實是殘酷的。

心火剛一催動,就因沒有肝木的及時生發而顯得虛浮不定,像風中殘燭般搖曳。他急忙調動肝木之氣,卻因脾土未能夯實根基,導致木氣生發過猛,反沖心脈,胸口頓時一陣絞痛。

陸塵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差點帶着劉黑煞一起摔倒。

“怎麼?”劉黑煞警覺地問。

“沒事……腳下滑了一下。”陸塵強忍着不適,重新調整。

他放緩了肝木的生發,先嚐試夯實脾土。脾屬土,主運化,乃氣血生化之源,也是五行循環的中樞。按照玉珏傳遞的認知,土行穩則四行安。

可問題又來了——要夯實脾土,需要心火的溫煦和腎水的潤澤共同作用。心火剛才被自己抑制,此刻虛弱;腎水則因肺金肅清不力,顯得渾濁遲滯。

五行相生,環環相扣。一環出錯,環環皆亂。

陸塵額頭滲出冷汗。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要調整這一行,需要另一行配合;而要調整那一行,又需要其他行的支撐……沒有玉珏居中調和,他就像一個人試圖同時操控五個扯線木偶,每根線都糾纏在一起。

更糟糕的是,維持這個不穩定的循環本身就在劇烈消耗他的精力和本就不多的真元。僅僅走了不到一裏路,他就感到頭暈目眩,丹田處傳來陣陣空虛的刺痛。

“這就是……沒有根基的代價嗎?”陸塵心中苦笑。

他終於明白了玉珏那晚傳遞的認知中,一句被他忽略的話:“五行之道,始於平衡,成於循環,固於根基。”他空有對五行本質的高階理解,卻沒有打下相應的修行根基,就像一個小學生拿到了大學物理的終極公式,卻連最基本的運算都不會。

“必須盡快拿到玉珏……”陸塵看向身旁的劉黑煞,眼神復雜。

按照約定,玉珏借給劉黑煞三日。現在才過去不到一日。以劉黑煞多疑的性格,若是提前討要,不僅拿不到,還可能引起他的警覺和敵意。

正思索間,前方探路的墨羽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警示鳴叫!

它從空中急降,落在陸塵肩頭,鳥喙指向左前方的密林,周身羽毛炸起,顯然感知到了危險。

陸塵立刻停步,攙扶着劉黑煞躲到一棵巨樹後。

幾乎同時,三道身影從林間掠出,落在他們前方三十丈的空地上——正是峨眉弟子張師兄、周師兄,以及那位柳師妹!

“果然在此!”張師兄冷笑,長劍出鞘,劍身在晨霧中泛起淡淡雷光,“周師兄料事如神,這妖孽果然往東南方向逃竄!”

周師兄搖着折扇,神色從容:“三才土牢符被破,我就知道他們定有後手。劉黑煞重傷至此,必會前往最近的藏身點療傷。這東南方向五十裏內,只有三處可供藏身之地,我們分頭守候,果然等到了。”

他的目光掃過陸塵,微微皺眉:“還有一個?煉氣三層……五台外門弟子?”

柳師妹低聲道:“周師兄,昨夜那五色光華和妖禽,或許與此人有關。”

周師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哦?那倒要好好看看了。”

樹後,劉黑煞臉色鐵青。他壓低聲音對陸塵道:“陸師弟,聽好了——那姓周的是煉氣八層,姓張的煉氣六層,女的煉氣三層。老子全盛時能對付兩個,但現在……最多拖住姓周的三息時間。”

他頓了頓,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黑色圓球,塞到陸塵手裏:“這是‘陰雷子’,輸入真元後三息爆炸,威力堪比煉氣後期全力一擊。老子拖住他們時,你往東南方向全力跑,看到一片白樺林就往右拐,斷崖下的洞穴入口僞裝成藤蔓覆蓋的裂縫。”

“師兄,那你……”陸塵皺眉。

“少廢話!”劉黑煞咬牙,“老子欠你一條命,今天還了!記住,洞穴裏有老子積攢的一些家當。”

說罷,不等陸塵回應,劉黑煞猛地推開他,獨臂從腰間拔出那柄淬毒短刃,縱身躍出樹後!

“峨眉雜碎!想抓老子?來啊!”

他狂吼一聲,周身爆發出刺目的血光——那是燃燒本命精元強行催發的血煞真元!雖然氣勢驚人,但陸塵看得分明,劉黑煞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灰敗如死人,這是真正的搏命之術,此戰過後,不死也廢。

“困獸猶鬥。”周師兄冷笑,折扇一合,身形如鬼魅般迎上。

張師兄和柳師妹則一左一右,封住兩側去路。

大戰一觸即發!

陸塵沒有立刻逃走。

他蹲在樹後,緊握着那枚陰雷子,手心裏全是冷汗。視線透過枝葉縫隙,死死盯着前方的戰場。

劉黑煞與周師兄已經交上手。

燃燒精元後的劉黑煞,暫時恢復了部分戰力。他雖只剩獨臂,但《血煞刀法》狠辣刁鑽,短刃化作一片血色光幕,招招攻向周師兄要害。更可怕的是,刃風過處,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甜腥味——那是淬在刃上的劇毒!

周師兄卻從容不迫。他腳踏玄奧步法,身形在血光中穿梭,手中折扇時開時合,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道青色風刃。風刃銳利無匹,切割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逼得劉黑煞不得不回防。

“血煞刀法,不過如此。”周師兄輕笑,“劉黑煞,你若全盛時期,或許能與周某鬥上百合。但現在……十招之內,必取你性命!”

話音未落,他折扇猛然展開,扇面九道符文同時亮起!

“九宮風殺陣!”

九道青色風刃從扇面射出,並非直取劉黑煞,而是落在他周身九個方位,瞬間結成一座簡易陣法!風刃在陣中交錯穿梭,如一張死亡之網,將劉黑煞死死困住。

劉黑煞狂吼,短刃狂舞,血光與風刃激烈碰撞,爆出一連串火花。但他本就重傷,又燃燒精元,此刻已是強弩之末,陣法中的風刃越來越多,漸漸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另一邊,張師兄和柳師妹也動了。

“柳師妹,你去追那個外門弟子,我來助周師兄!”張師兄厲喝,長劍出鞘,雷音劍法全力施展,數道雷光劍氣射向被困的劉黑煞。

柳師妹點頭,身形一轉,朝着陸塵藏身的大樹疾掠而來!

陸塵心中一凜,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他咬牙,將體內那點微薄的真元注入陰雷子,然後朝着柳師妹的方向用力擲出!

黑色圓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柳師妹見狀,急忙止步,雙手結印,一道水藍色光罩護住全身——這是她的護身法術“水雲罩”。

但陰雷子並未直接攻擊她,而是在她前方三丈處落地,轟然爆炸!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一團直徑五丈的黑色雷光爆開!雷光所過之處,草木化爲齏粉,地面被炸出一個大坑,沖擊波將柳師妹的水雲罩震得劇烈搖晃,她也悶哼一聲倒退數步。

趁此機會,陸塵從樹後沖出,卻不是往東南方向跑,而是——沖向戰場中心!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被困陣中的劉黑煞也瞪大了眼睛:“陸師弟!你……”

“閉嘴!”陸塵低喝,他已經沖到距離戰場十丈處,雙手快速結印——這是他根據五行認知自創的、唯一勉強能用的攻擊法門。

心火爲引,肝木爲薪,脾土爲基,肺金爲形,腎水爲潤——五行之力,凝!

沒有玉珏調和,這個強行催動的過程痛苦無比。五髒如被撕裂,經脈如被針扎,丹田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陸塵臉色瞬間慘白,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但他成功了。

一點灰紅色的光焰在他掌心凝聚,只有指甲蓋大小,卻散發着詭異的氣息——那是融合了血煞之氣的火行之力,又被腎水之力浸潤,形成了一種既熾熱又陰柔的矛盾力量。

“去!”陸塵將這點光焰射向九宮風殺陣的一個節點!

他不懂陣法,但在五行認知的視角下,一切能量流動都有跡可循。九宮風殺陣以風行爲主,風行屬木,木能生火。他這一點火行之力雖微弱,卻精準地射入陣法能量流轉的一個關鍵節點,如一根針扎進了齒輪。

陣法運轉頓時一滯!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對劉黑煞這樣的老手來說,已經足夠。

“破!”劉黑煞狂吼,短刃爆發出最後的血光,硬生生從陣法停滯處撕開一道缺口,沖了出來!

但他也付出了代價——三道風刃趁機切入他後背,深可見骨,鮮血狂噴。

“走!”陸塵沖到劉黑煞身邊,攙住他,轉身就往東南方向狂奔。

墨羽從空中俯沖而下,對着追來的柳師妹噴出一口黑氣。那黑氣並非攻擊,而是濃鬱的黑暗靈力,遮蔽視線,讓柳師妹一時不敢貿然追擊。

“追!”周師兄臉色陰沉,他沒想到一個煉氣三層的外門弟子,竟然能幹擾他的陣法。折扇一揮,九道風刃重新凝聚,他率先追出。

張師兄和柳師妹緊隨其後。

逃亡變成了追逐。

陸塵攙扶着劉黑煞在林中狂奔,身後三道遁光緊追不舍。墨羽在空中時而俯沖幹擾,但周師兄修爲太高,隨手幾道風刃就逼得它不敢靠近。

“還……還有多遠……”陸塵喘息着問。他體內的五行循環已經完全紊亂,五髒如被烈火焚燒,又似被寒冰凍結,冰火交織的痛苦讓他幾乎昏厥。

“前面……白樺林……”劉黑煞聲音微弱,他背後的傷口血流不止,氣息越來越弱。

終於,一片白樺林出現在前方。

陸塵按照劉黑煞之前的指示,沖進白樺林後立刻右拐。果然,在樹林盡頭,一道陡峭的斷崖聳立,崖壁上爬滿了厚厚的藤蔓。

“裂縫……在藤蔓後面……”劉黑煞說完這句,頭一歪,徹底昏迷過去。

陸塵咬牙,拖着劉黑煞沖到崖壁前,扒開藤蔓——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縫顯露出來,內部漆黑,深不見底。

就在這時,身後破風聲已至!

“想逃?”周師兄的冷笑聲傳來,三道風刃成品字形射來,封死了陸塵所有退路。

陸塵瞳孔收縮。以他現在狀態,絕對躲不開這三道風刃。而若硬抗,必死無疑。

生死關頭,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不再強行維持那脆弱的五行循環——而是主動引爆它!

他將殘存的所有真元,連同五髒內那點混亂的五行之氣,全部灌注到右手掌心。心火失控燃燒,肝木瘋狂生發,脾土崩解潰散,肺金銳氣四射,腎水洶涌倒灌……五種徹底失去平衡的力量,在他掌心瘋狂沖突、壓縮、激變!

這個過程帶來的痛苦,遠超之前十倍。陸塵感覺自己的身體從內部被撕裂,意識在劇痛中飄忽。

但他咬牙撐住了。

當三道風刃射至身前丈許時,陸塵將掌心那團混亂到極致的光球,對着正前方的地面狠狠拍下!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

只有一聲沉悶的、仿佛大地呻吟的“嗡”鳴。

以陸塵手掌落點爲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灰紅色波紋擴散開來。波紋所過之處,地面龜裂,草木枯萎,空氣扭曲。

那三道風刃觸及波紋的瞬間,竟如雪花遇火,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不止如此,波紋繼續擴散,朝着追來的周師兄三人涌去。

周師兄臉色驟變,急喝道:“退!”折扇展開,九道符文同時亮起,在身前布下一道青色風牆。

張師兄和柳師妹也急忙施展護身法術。

波紋撞擊在風牆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風牆劇烈搖晃,表面出現裂痕,但終究擋住了。

而陸塵在拍出這一掌後,整個人如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他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拖着昏迷的劉黑煞,跌跌撞撞地鑽進裂縫,然後用盡最後力氣,將裂縫口的一塊鬆動巨石推倒,堵住了大半入口。

做完這些,他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陷入半昏迷狀態。

裂縫外,波紋終於消散。

周師兄散去風牆,臉色陰沉地看着被巨石堵住的裂縫入口。裂縫狹窄,又被巨石堵塞,強攻進去風險太大。

“周師兄,現在怎麼辦?”張師兄問道。

周師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不必強攻。這裂縫顯然是死胡同,他們逃不進去。劉黑煞重傷垂死,那個外門弟子剛才施展的那一招……呵呵,若周某沒看錯,那是五行紊亂、真元反噬的征兆。他此刻恐怕比劉黑煞好不了多少。”

他收起折扇,淡淡道:“我們就在外面守着。他們若不出來,遲早餓死渴死在裏面。若敢出來……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不過是送死罷了。”

柳師妹猶豫道:“可師門命令是盡快剿滅五台餘孽,我們在此久守,萬一其他同門先找到更多餘孽,功勞……”

“功勞?”周師兄瞥了她一眼,“柳師妹,你可知道剛才那外門弟子施展的手段,意味着什麼?”

柳師妹搖頭。

“那是一種極其粗淺、卻直指五行本質的運用。”周師兄眼中閃過精光,“一個五台外門弟子,煉氣三層,卻能觸及五行本質……你覺得,他是普通弟子嗎?”

張師兄若有所思:“周師兄的意思是……”

“此人身上必有秘密。”周師兄看向裂縫,嘴角勾起,“或許,比剿滅十個劉黑煞的功勞還要大。我們只需耐心等待,等他們油盡燈枯,等他們主動交出秘密。”

他轉身,對張師兄和柳師妹吩咐:“張師弟,你在此看守,若有異動立刻發信號。柳師妹,你隨我去周圍布置幾道警戒陣法,免得有其他不長眼的修士或妖獸來打擾。”

三人分工,將裂縫出口圍得如鐵桶一般。

裂縫內,一片漆黑。

陸塵不知昏迷了多久,才被胸口的劇痛喚醒。他掙扎着坐起,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身下是粗糙的砂礫。裂縫深處傳來滴水的聲音,叮咚作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劉師兄……”陸塵想起什麼,急忙摸索四周。

很快,他碰到了劉黑煞的身體。觸手冰涼,氣息微弱如遊絲,但還有心跳。

陸塵鬆了口氣,隨即感到一陣後怕。

剛才在外面,他主動引爆五行循環的那一擊,看似擋住了風刃,實則是在自殺。此刻內視己身,情況糟糕到極點:

五髒如被烈火焚燒過,又似被寒冰凍裂,處處是暗傷。經脈如幹涸的河床,布滿裂痕。丹田更是空空如也,連一絲真元都凝聚不起來。

更麻煩的是,五行循環徹底崩壞了。不是暫時紊亂,而是根基性的損毀——心火衰弱到幾乎熄滅,肝木枯萎,脾土潰散,肺金鏽蝕,腎水污濁。五種力量不僅無法相生,反而互相沖突、侵蝕。

“這就是……沒有根基,強行運用高階理論的代價嗎?”陸塵苦笑。

他終於徹底明白了。玉珏給予他的五行認知,就像一套精密的航天發動機圖紙。而他現在的身體,卻是一輛破爛的牛車。強行將圖紙上的技術用在牛車上,結果就是牛車散架。

“必須重新築基……必須有一套安全、系統、完整的功法,來重建修行根基。”陸塵心中明悟,“否則,我空有再高的認知,也是空中樓閣。”

可功法從哪裏來?

五台派的功法走偏了,不能學。峨眉等正道的功法,他一個五台餘孽根本接觸不到。散修的功法魚龍混雜,風險更大……

正思索間,昏迷的劉黑煞忽然咳了一聲,緩緩睜眼。

“還……還沒死啊……”他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陸塵急忙從懷中取出水囊——幸好之前在岩縫中裝滿了水。他小心地喂劉黑煞喝了幾口。

喝水後,劉黑煞精神稍好,掙扎着坐起,靠在岩壁上。他環顧四周,確認是在自己的備用洞穴中,鬆了口氣。

“外面……怎麼樣了?”他問。

“峨眉的人守在外面,沒有強攻。”陸塵簡要說了一下情況。

劉黑煞點頭,並不意外:“姓周的狡詐,不會貿然進這種地形。不過……他們守在外面,我們也是死路一條。這洞穴裏只有一些幹糧和清水,最多支撐五天。”

他頓了頓,看向陸塵:“陸師弟,剛才在外面……你用了什麼手段?竟能擋住周明那廝的風刃?”

陸塵沉默片刻,半真半假道:“家傳的一些保命秘術,需以損傷根基爲代價。若非生死關頭,絕不敢用。”

劉黑煞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在修真界,誰都有秘密,追問太多反而危險。

他從懷中摸索着,取出兩樣東西。

一樣是那個裝着血元續命丹的玉瓶——裏面已經空了。另一樣,則是陸塵的玉珏。

“約定是三日……但老子恐怕撐不了那麼久了。”劉黑煞慘笑,將玉珏遞給陸塵,“提前還你。這玉佩……確實不凡,老子參詳一日,雖未破解其中奧秘,卻能感覺到它內蘊的五行道韻。陸師弟,你好生收着,莫要輕易示人。”

陸塵接過玉珏,入手溫潤,熟悉的感覺傳來。玉珏表面光華流轉,似乎在回應他。

“還有這個。”劉黑煞又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冊,正是《血煞刀法》秘籍,“答應傳你全本,老子決不食言。不過陸師弟,聽老子一句勸——這功法偏激霸道,損根基,折壽元。你既有家傳秘術,能觸及五行大道,不如……走正道。”

這話從一個五台內門弟子口中說出,讓陸塵有些意外。

劉黑煞看出他的疑惑,自嘲道:“老子修煉《血煞刀法》十二年,從煉氣二層到煉氣六層,看似進境不慢,實則內裏早已千瘡百孔。這次重傷,就是多年隱患的總爆發。若非如此,老子全盛時期,豈會怕周明那廝?”

他嘆了口氣:“修行之路,根基爲重。可惜,老子明白得太晚了。”

陸塵接過秘籍,鄭重道:“多謝師兄提醒。”

劉黑煞擺擺手,閉上眼睛調息。他氣息微弱,顯然已到油盡燈枯之境。

陸塵則握着玉珏,盤膝坐下。他將玉珏貼在眉心,嚐試引動其中的五行光華。

這一次,玉珏的反應很微弱。光華流轉緩慢,如疲憊的旅人。陸塵能感覺到,玉珏內的能量在之前的點化、療傷、共鳴中消耗巨大,此刻也處在虛弱狀態。

但即便如此,那溫潤的光華滲入體內後,他五髒的劇痛還是緩解了幾分。混亂的五行之氣在光華引導下,不再互相沖突,而是勉強維持着一種脆弱的平衡。

“只能暫時穩住,無法修復。”陸塵心中明了。

他收起玉珏,看向手中的《血煞刀法》秘籍,又看向洞外——那裏有峨眉弟子守着。

五天。

他只有五天時間。

要麼在五天內找到脫身之法,要麼在五天內餓死渴死,要麼在五天後出去送死。

而唯一的希望,或許就在於手中的玉珏和秘籍,以及……那條需要從頭開始的、正確的修行之路。

裂縫深處,滴水聲依舊。

叮咚,叮咚。

如倒計時的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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